老头突然兴奋地搓着手：“有意思！这么说，你是来……”
“我想请教前辈。”林小满直接打断他，“若有人灵根被挖，断脉虽愈，却无法纳灵，该如何解决？”
老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盯着林小满看了半晌，突然嗤笑一声：“小丫头，你当老夫是悬壶济世的医修？”
弯腰捡起鱼竿，慢悠悠地往线上系着什么：“老夫只做交易，拿灵根换宝贝，童叟无欺。”
林小满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截缠绕着金纹的翠绿藤蔓，正是她在古榕树下顺的龙血藤。
藤蔓一出，整个寒潭边的草木都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欢鸣。
“你、你从哪弄来的？”他声音发颤，枯瘦的手指想碰又不敢碰。
“这不重要。”林小满将龙血藤收回袖中，“重要的是，前辈有没有我想要的答案？”
老头突然怪笑起来。
他弯腰从泥地里抠出一个脏兮兮的陶罐，掀开盖子，里面竟游动着七八条半透明的小鱼，每一条鱼腹中都裹着不同颜色的光团。
“灵根嘛，就像这些鱼。”他用指甲敲了敲罐子，“普通的钓上来就能用，但你说的那种情况……”他突然抓起一条鱼塞进嘴里，嚼得汁水四溅，“得用特殊的饵。”
林小满强忍恶心：“什么饵？”
老头咽下鱼肉，露出诡异的微笑：“这你就自己悟吧！悟不出来，只能说天命如此！”
林小满握着那根斑驳的青竹鱼竿，坐在老头之前坐着的青石上。
河水幽暗，深不见底，偶尔泛起一丝涟漪，却始终不见鱼咬钩。
老头蹲在一旁，嘴里叼着根草茎，眯眼笑道：“小丫头，这里的鱼可精得很，普通的饵，它们看不上。”
林小满抿唇不语，指尖微微用力。
她已经在此垂钓三日，鱼饵换了几种，甚至连老者给的灵根鱼饵都用上了，却依旧一无所获。
“前辈，”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这潭中真有能解决他问题的鱼？”
老叟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有是有，但得看你的诚意。”
林小满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指尖凝聚一缕灵力，直抵自己眉心。
“小丫头，你做什么？！”老叟猛地坐直。
她没回答，只是闭眼，指尖缓缓刺入眉心，一缕混沌之气被硬生生抽出，化作一枚晶莹剔透的灵根虚影，那是她的混沌灵根本源。
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她脸色瞬间煞白，冷汗浸透衣衫，连握竿的手都在发抖。
但她没有停下，而是咬牙将那一缕灵根本源缠上鱼钩。
“你疯了？！”老叟瞪大眼，“抽离灵根本源，轻则修为尽废，重则神魂俱灭！”
林小满嘴角溢出一丝血，却仍固执地将鱼钩甩入潭中。
“他为我挡过死劫，我为他赌一次，有何不可？”
鱼线入水，潭面竟瞬间平静如镜。
一秒、两秒……
忽然，鱼线猛地绷紧！
一股恐怖的拉扯力从潭底传来，林小满几乎被拽得跌入水中。
她死死攥住鱼竿，指节泛白，虎口崩裂，鲜血顺着竹竿滴落。
“坚持住！”老头罕见地严肃起来，“它上钩了！”
潭水翻涌，一道银光破水而出，那竟是一尾晶莹剔透的鱼，鱼腹中蕴藏着一缕湛蓝灵光，如星辰般璀璨。
“成了！”老叟拍腿大笑，“万年冰魄灵鱼，内含先天冰灵本源，可比什么破烂灵根强多了！”
林小满脱力地跌坐在地，手中却仍紧紧攥着那条挣扎的银鱼。
她脸色惨白，眉心渗血，混沌灵根受损让她灵力紊乱，但嘴角却扬起一抹笑。
“谢临风……你有救了。”
话音未落，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老头空洞的眼睛望着她，罕见地叹了口气：“痴儿。”
他抬手一挥，银鱼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林小满袖中。
而寒潭深处，隐约传来一声悠长的声音，似叹息，似赞许。
与此同时，飞舟上的谢临风心口剧痛，混沌龙鳞突然发出刺目金光。
林小满再次睁眼，发现老头枯瘦的手指捏着一截猩红的血丝，在掌心揉搓成线。
那血丝蠕动如活物，泛着诡异的暗光。
这不是她上次来这里以后得到的血丝吗？她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不是啥正经的东西。
“丫头，炼化它，抽一截经脉给我。”他咧嘴笑着，空荡荡的眼窝里似有阴风盘旋，“我便还你灵根。”
林小满盘坐在寒潭边，面色苍白如纸，她感受到自己刚刚抽出的灵脉虚影，还未归位。
只好认栽，掌心托着那缕血丝，混沌灵力缓缓注入，血丝逐渐软化，化作一条纤细的赤红脉络。
她一边炼化，一边余光扫向老头。
老头背对着她，手中拿着的，正是她的混沌灵根！他枯指如钩，灵根在他掌心挣扎，发出细微的嗡鸣。
就是现在！
林小满骤然暴起，指尖凝聚混沌龙鳞之力，一把抓向老者的手腕！
“小丫头找死？！”老头勃然大怒，袖中突然飞出数十条灵根鱼饵，如毒蛇般朝她噬来！
每一条鱼饵都泛着不同色泽的灵光，竟全是灵根所化！
林小满急退数步，手中炼化的血丝脉络突然震颤。
她福至心灵，猛地将血丝甩出，赤红脉络在空中舒展，竟自行交织成一张细密的渔网，将袭来的灵根鱼饵尽数兜住！
老头身形一滞，空洞的眼窝剧烈抽搐起来。
“不......不可能......”他干瘪的嘴唇颤抖着，“血丝认主......你竟能......”
突然，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枯指猛地插入自己的眼窝！
两颗全白的眼球被他硬生生抠出，却在离体的瞬间化作晶莹的玉珠。
他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盈起来，白发转黑，皱纹舒展，竟变成一位清俊的中年修士模样。
“原来......如此......”他低头看着自己恢复血色的手掌，忽然仰天大笑，“百年垂钓，钓的竟是我自己的道心！”
笑声未落，他的身体开始化作点点灵光消散。
最后一刻，他将那缕混沌灵根轻轻推向林小满。
“丫头，这潭底的冰魄......”话音渐散，“才是真正的......”
寒风卷过，身影彻底消失，只剩那对玉珠叮当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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