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红玉急匆匆地跑进来找她。
“小姐，他醒了！他还说要见你。”
这么快就能醒过来，有些出乎温清漓的预料。不过他身体本就强于常人，治愈能力强些倒也合理。
她朝谢云归道：“大人，一起吧。”
谢云归道：“此人生性狡黠，我自是要看好他。”
二人一同到了厅堂，那病人已被扶着从卧榻上坐起，呼吸还有些微弱，但面色比方才红润了一些。
见到谢云归，他身子一僵，神色变得狠戾，当即便要起身。
“别动。”
温清漓连忙出声，“你的伤口才刚刚止住血，这样乱动是要把捡回来的命再丢掉吗？”
她同谢云归一起在病人面前站定，见他止住了动作，叹气道：“你找我？”
他抬眸，一双泛着蓝光的眸子对上她的眼睛，在她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温清漓心中愕然，她偏过头朝谢云归道：“此人是东雵人？”
东雵临海，其国土占地多为海域。常年来，为开阔土地时常与大晟开战。东雵人的长相与大晟并无不同，唯一的特点便是眸色泛蓝。
在最古老的传说中，他们是在遥远海域里生存着的人形海妖。
后来随着两国交战，那些传言皆被打破。东雵与大晟除了眸色之外，并无任何不同之处。且因东雵人数稀少，其国力难以匹敌大晟。
谢云归点点头，肯定了她的话。
“此人偷渡入我大晟，暗中探查大晟国情，半年间不知送出了多少机密。”
他眸色泛冷，看着卧榻之上一言不发的人，朝温清漓道：“现在后悔救他了吗？”
温清漓唇角勾了勾，“救都救了，再言后不后悔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我刚刚说过，为医者，不可见死不救。”
卧榻之上，那人愣愣地看向说着不可见死不救的女子。
方才他虽昏迷了过去，可意识并未完全沉睡。隐隐约约之间听到了女子与那锦衣卫的交谈。
是她以性命做保，救下了他。
若他逃了，她定然会死。
哪怕知道了他是敌国探子，她也并无后悔之意。
这种气魄，令他倾佩。
既是受人相助，他定不能再给人惹麻烦。
于是，他抬起头，睫毛掩住眸底的蓝光，朝谢云归道：“我不会逃。”
又朝温清漓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多谢这位姑娘救命之恩。”
“我叫单飞意，姑娘大恩，若有机会，一定报答。”
闻言，温清漓想到了什么，忽地眸色一闪，“你当真想要报答我？”
单飞意重重地点点头，食指与中指并齐点在额间。
“单飞意向海神起誓，欠姑娘大恩，日后刀山火海，必定报答。”
说完，他将放在额间的两指伸到温清漓面前。
温清漓有些无措，这是要干什么？
一旁的祁习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这一连串动作，提示道：“伸出你的右手。”
她依言照做，便见单飞意将两只放至他的手心，划出几道看不懂的比画。
“这是在做什么？”
祁习玉道：“这是东雵的最高起誓，若违背誓言，他会失去生命和灵魂，死后也不得转生。”
果然东雵对于鬼神的信仰十分诚挚。虽然温清漓不信这些，但她知道这代表了对方的诚意。
“何须等到以后，现下便有个忙需要你帮。”
她朝谢云归道：“你不急着领他回去交差吧？”
谢云归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轻声道：“不要耽搁太久。”
温清漓这几日一直在研究蚀骨粉的解药。
只是最后一个成分她始终没找出到底是什么。
从大哥那里借来的书上也没有找到能让伤口药石罔效的药物，想来此事是东雵机密。
单飞意既是东雵特意派来的密探，或许会知道。
只是研究此药的用意肯定不能告诉他。
她轻叹一口气道：“我身为医者，志向便是学尽天下医术，只可惜大晟与东雵势不两立，虽医术并无国界之分。但我无通行令也不能进入东雵国界。”
“不瞒你说，此事一直是我心头大憾，每每夜不能寐时，都曾感叹自己为何不能学尽天下医术，精进医理，为天下造福。”
红玉本来十分认真地听她说着，结果越听越不对。
怎么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家小姐还有这个遗憾？
她神色越来越迷茫，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不然她就要给小姐拖后腿了。
温清漓感慨完，见单飞意当真信了他的言论，面上露出痛惜之意。才说明自己的真实目的。
“我曾听闻，东雵有一种药物，此药可令百草皆失其效，它所造成的伤也无法医治。”
“你可否为我解惑，是否真的有这种药物存在？”
单飞意神色凝重几分，看着她的眸光带了些审视。
“你问这个是想做什么？”
见他的反应，温清漓已经明白东雵的确有此药。
只是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单飞意身上，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祁习玉因为她的话眸色一沉。
她语气淡淡：“只是觉得此药十分神奇，而我从医多年竟从未见过，很是遗憾。”
单飞意心中有些犹豫，有此功效的药他的确知道，只是那东西现大多用于军中，属于军中机密。
可他已向海神立了誓，便不得不说。
罢了，这女子也只是询问此药物是什么，就算她知道了，也研究不出克制之法。
他朝两侧的其他人看了看，沉声道：“你们回避一下，此事我只能与她一人说。”
谢云归一只手握紧刀柄往前一举，“别想耍花样，我不会让你离开视线。”
温清漓也知道此人对谢云归的重要性她柔声道：“你们都离远一些。”
她俯身凑近单飞意，“你只小声些说与我听。”
闻言，谢云归朝一旁走出几步，视线依旧紧紧盯着两人。
祁习玉也起身，嗓音依旧轻柔，“这海神誓倒是好使。”
单飞意闻言下意识抬头看他，对上他沁着寒意的眸子。
温清漓催促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他忽略掉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不适，压低声音，极轻地说道：“在东雵，有一种草药叫做无极草，它只生长在海底，采摘难度极大。”
“无极草身似藤蔓，叶片似刀，会主动捕食海底活物。此物周身遍布着密集的小孔，那些小孔里是它分泌的汁液。”
“若有或许为它叶片所伤，再沾染那汁液，便会被它缠住流血而死，死后的尸体便会化作它的养分。”
温清漓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轻声惊叹：“竟有如此神奇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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