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岚开始收集情报，组织人进行版权和专利梳理，固化证据时，松江外事办最大的会议室中，正上演着一场，自成立以来，最大的争吵。
此时，会议室中的9人明显的分成了三个阵营。
会议桌左侧，是以刘副主任为代表的四人，他们认为要尽快落实情况，尽快给上报，给外商一个有诚意的交代。
他们对面，则是以牛副主任为代表的四人，他们强调这是资本主义的阴谋，认为应该保护自己人，强势反击。
而坐在主位的方博闻主任，则好像置身方外一般。
一只手将茶杯端在半空中，一只手有意无意的轻轻叩击着桌面，两眼看向窗外，没有任何焦距。
“刘鸿恩！你这是卖国求荣！！”，牛副主任重重的一拳捶在桌面上，指着刘副主任直接开骂。
“撞大运的原型是什么？是我们的大解放！”
“铁乌鸦呢？是美国佬的F-14！”
“这些跟小鬼子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忘了，秦老师是怎么用三年时间，将一个故事，变成了漫画书，动画片和一系列玩具的吗？”
“你怎么可以为了外人，如此的不知廉耻，如此的没有下限！”
“牛忠诚！不要以为只有你爱国，只有你忠诚！”，刘副主任以丝毫不弱的声势，同样拍案而起。
“这是一件涉及国与国之间的大事！不是你可以感情用事的地方！”
“我不知道这三年大家都做了什么吗？那些美国、欧洲的代理商，哪个不是我跑回来的！”
“你以为我不心疼吗？！”
“但，我们必须端正态度，必须尽快拿出一个结论！”
“我们不能因为自己不舍得，就坏了大事！”
“你放屁！”
牛忠诚再次提高了音量，扯着嗓子嘶吼着。
“你就是怂蛋！看见外国佬不高兴了，你就怕了！”
“撞大运三年前就在鬼子那发行了，玩具都卖了上百万个，他们一直看着没反应。”
“现在，刚拒绝了美国佬，他们就有反应了？！”
“还不是在樱花国折腾，而是跑去美国折腾，你说这里没猫腻？！”
“刘鸿恩！你敢说你看不出来？！”
“呸！你就是视而不见！就是卖国求荣！”
“你混蛋！你……”
“行了，都安静下，听我说两句”，方博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压住了刘鸿恩。
这也让本就面色难看的刘鸿恩，瞬间变得更难看了。
他知道，方博闻选这个节点出声，代表着对方心底对牛忠诚一方的偏向。
他重重的的“哼”了一声，梗着脖子坐回原位，脑中开始快速盘算起来。
牛忠诚自然也明白方博闻的意思，微不可察的挑了下嘴角，对着方博闻微微扼首，也坐了下去。
方博闻再次扫视了一眼全场，确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才轻咳了一声，不急不缓的说道：
“咳～这件事从小了说，涉及到每年超过5000万美元的外汇收入，这几乎占掉了我们松江府一半的外汇来源。
“往大了说，是国与国之间的商贸关系问题，也是我们能不能在商业上立住脚的诚信原则问题。”
“大家刚才说了很多，各有各的道理，但首先，我们要先正本清源，再去听听当事人怎么说。”
“所以……”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两个副主任，才继续说道：
“牛忠诚同志，这个业务你跟的时间最久，也最熟悉，你去联络下秦淑娴同志，让她提供下相关的证据，也了解下她对这件事的态度。”
“是！我会后立刻去联络。”
方博闻见牛忠诚爽快应下，微微点头，转对刘鸿恩说道：
“刘鸿恩同志，你对海外的销售渠道更为熟悉，你去联络下，听听他们对此事的看法和担心。”
“好的，我尽快联络，尽快形成报告”，刘鸿恩说着狠狠瞪了牛忠诚一眼。
牛忠诚回了对方一个蔑视的眼神，快速说道：“我明早上班前，会完成我这部分的报告。”
方博闻闻言笑了笑，转看向刘鸿恩。
“我也一样！”，刘鸿恩如何能不明白，咬牙切齿接受了同样的条件。
“好！很好！大家积极性非常高，我等着两位的报告！”
方博闻一锤定音。
“明天早上8点半，我们还是这间办公室，大家再一起讨论下，争取把调子定下来，早日上报。”
而后也不管众人回应，直接端起自己的茶杯，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悠悠然的离开了会议室。
完全不管剩下的两人如何怒目而视，如何咬牙切齿，如何拂袖而去。
很快，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方博闻，支开了自己的秘书，拿起了办公桌上的专线电话。
“我是外事办主任方博闻，帮我接府首办公室，说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预约时间当面汇报……”
……
云岚被秦淑娴派人叫到牛忠诚面前时，是有些惊讶的。
她没想到这次松江外事办的响应速度会这么快，也没想到一上来就是副主任出面。
在简单的寒暄后，秦淑娴帮着牛忠诚把问题问了出来。
“岚岚，牛副主任这次来，是希望了解下《撞大运和铁乌鸦》这个系列，在海外的版权和专利情况，你跟他说说吧。”
“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边只联系到了国内的部分，海外的缺失比较严重，所以，麻烦了。”
牛忠诚此时一点也没有之前跟刘鸿恩争吵的气势，反而把姿态放的很低，态度极其客气。
“嗯，这部分刚好我也在整理，牛副主任您可以看下。”
云岚在来之前，已经知道了大致情况，随手将已经整好的清单带了过来，并递给了对方。
“谢谢，我先看下”，牛忠诚客气了一句，快速的扫了一遍，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明显。
“太好了！所有的外形设计，和关键技术都有专利，或者已经申请了专利，太好了！”
他略显兴奋的喊了一句，又从头到尾的将清单看了两遍，才试探的问道：
“这清单，我能带走吗？”
“暂时还不行”，云岚笑着摇摇头，而后在对方脸色变化的瞬间接着说道：
“这份还不全，现在有些地方是半夜，我需要等下才能得到最新的信息。”
“更新后可以给我一份？”，牛忠诚眼睛再次亮了。
“嗯，今天晚上12点之前，我可以完成更新，到时候……”
“到时候我安排人来取”，牛忠诚抢着说道：“你放心，一定是信得过的人，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好，不过，有个事情需要先跟您说下。”
“你说，你说，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我都支持。”
“那肯定不会，我只是要说，给您的清单，主要是各种类型的统计数字，以及一些已经拿到证书的名称，进行中的就不好提供了。”
牛忠诚听到这个问题，明显的愣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出于自我保护的必要处理，虽然可以归结为不信任，但他并不认为出格。
“可以的，安全第一”，他笑着应下了。
“那就说定了，谢谢您的理解”，云岚见对方通情达理，也更客气了几分。
随即双方又对事情的前情，和各自的准备工作做了一些交流，牛忠诚便告辞了。
等将对方送出院门，秦淑娴才不无担心的拉着云岚的手问道：
“岚岚，这次是《撞大运和铁乌鸦》，之后会不会是《星河长城》或者别的？”
“不一定，也许这次吃了亏，就没下次了”，云岚怕吓到对方，没有说实话。
但她知道，这一切，仅仅不过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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