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建嘴上答应，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想到今天刚买回来的板油还没处理，宋海建开口问妹妹：“海兰，你想不想吃油渣？”
海兰一听，口水差点就下来了。
“想！”
“那你去送韭菜，我和妈在家炼油，等你回来就有猪油渣吃了。”
“好好好！妈，韭菜给我！”
海兰已然迫不及待了。
冯玉芬见状，也只笑笑，“你这馋猫。”
她把择好的韭菜装在篮子里，让女儿挎到手臂上。
末了，冯玉芬不忘嘱咐：“不要急，炼猪油也得一阵功夫，你慢慢走过去都来得及。”
“哦……”
宋海建看她没有半点要放慢速度的意思，就大声说：“如果韭菜洒了，就没有猪油渣吃了！”
海兰疾冲的身影倏地一滞！
见状，宋海建放心了。
“海生，走吧，我们给妈烧火去。”
“好耶！”
海生扔了铁片去追哥哥。
“妈，我先回去把板油洗一洗切好。”
“行，我把这儿收拾收拾。”
冯玉芬捡起海生丢的铁片和割的韭菜，这才离开菜地。
十几分钟后，厨房就飘起了猪油的香气。
宋海建坐在灶前，几次朝门口张望，“怪事，海兰怎么还不回来？”
冯玉芬系着围裙拿着铲子，将锅里的肥肉拨开，闻言也有点不放心。
“海生，你去看看你姐干嘛呢。”
“不用看，肯定是和十三姐在玩。”海生不想跑，他眼巴巴盯着锅里的肥肉，口水哗哗流，一心想着油渣出锅后第一个吃上。
宋海建也说：“应该没事儿，八成是蒲家包包子，把她留下了，等会儿说不定还会带几个包子回来。”
冯玉芬一想，不是没这可能。
索性不再操心了。
十斤板油放进锅里，是满满的一锅。
熬了二十多分钟，冯玉芬就开始往专门盛放猪油的搪瓷盆里舀油。
三十分钟后，她舀了一勺油渣放到盘子里，海生立马伸手去拿，她刚想制止，海建就一巴掌拍掉海生的手。
宋海建提醒：“用筷子夹。”
海生便飞快跑去拿了两双筷子来。
接过弟弟递来的筷子，宋海建摸了摸他的头。
刚夹起一块热乎乎的油渣，海生只匆忙吹了几下，便放进了嘴里，然后张着嘴呼气，喊着“好烫好烫”。
“你急什么嘛，又没人和你抢。”冯玉芬气笑了。
香香脆脆的猪油渣，带来的是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尤其是对一个常年吃不到多少脂肪的孩子来说，更是天大的美味。
海生吃得停不下来。
冯玉芬不禁出声阻止：“少吃点，吃多了上火。”
可看大儿子只吃了两块就放下筷子，她又感到困惑。
“海建，你怎么不吃了？”
“尝个味儿就行了。”宋海建低头往灶膛里塞柴火，“妈，我们过年也包个包子吃吧。”
冯玉芬爱怜地看了眼大儿子，“好，你想吃我们就多包点，过年了吃个够。”
正说着，外面就响起海兰的声音。
“妈！哥！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海兰兴冲冲地冲进来，手里提着的篮子里，韭菜不见了，多了几个白白胖胖还散发着热气的包子。
宋海建和母亲对视一眼：“还真被我（你）说中了！”
海兰刚把篮子放下，就见到弟弟在吃油渣，惊呼一声：“啊！我的油渣！”
她飞快跑过去，顾不得洗手和拿筷子，直接上手去拿。
海生赶紧告状：“哥哥，姐没用筷子！”
此时海兰的油渣已经吃到嘴里了。
她含糊不清地咕哝：“我手钢筋（干净）的……”
宋海建没理他俩。
刚刚不让海生上手，是因为才出锅的油渣太烫了，怕海生伤着。
这会儿油渣晾了一阵，已经不烫手，就没那么讲究了。
不过宋海建还是朝着妹妹开口：“你怎么去那么久？”
海兰一边嚼，一边回答。
“我刚到，他们在蒸包子……让我等，蒸好了剌肥来……”
冯玉芬叹气，“我回来晚了，韭菜应该早点送去的，人家都包上了。”
“不四！他们包两种馅儿！”海兰赶忙解释，“这是包来中午吃的，给兰姨包的还没弄呢。”
“哦，那还好。”冯玉芬生怕自己没帮上忙还白吃人家的包子。
因着锅里在炼猪油，因此他们中午决定吃猪油酱油拌饭！
米饭随便在哪个灶都可以煮。
但大人一般不会纵容孩子们这么干，非农忙时期，中午本就是可吃可不吃的，即便肚子饿了，也是随便吃点，哪有特地煮饭的。
也就冯玉芬这么惯着自家孩子。
等宋海建煮好了米饭，兄妹三人一人一个大盆，舀上一大勺热乎乎的饭，再舀一点猪油，倒入酱油。
“哇~好香啊！”
海兰海生端着饭盆，闻着里面散发出来的香气，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宋海建看着他们的样子，满脸都是笑意。
重生的意义，在此时此刻得到了具现化。
在妹妹弟弟大快朵颐的时候，宋海建转身给母亲端去了调好的米饭。
“妈，你也吃呗！”
宋海建知道母亲舍不得，所以他强硬地把食物塞到了母亲手上。
“一家人，不吃独食。”
他认认真真地陈述道。
冯玉芬依然想要拒绝，虽然她清楚，拒绝是无效的。
但她就是摆脱不了这种节俭的本能。
仿佛一旦她如此奢侈，就是一种罪孽。
对此宋海建也早已习惯，他有的是法子让母亲妥协。
于是最终，一家人都整整齐齐地端着饭盆，吃着奢侈的猪油拌饭，里面还有几块油渣。
冯玉芬品尝着食物的美味，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儿子刚才的话。
“妈，我们吃了你不吃，就是我们三个不孝。可我们不吃，身体的营养就不够，长不高也无法拥有强壮的身躯。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一起吃，一起补充营养。”
想着想着，冯玉芬摇头失笑。
我这个儿子啊，还真是什么歪理都有，偏偏我还说不过他！
可不得不说，这种打破禁锢的滋味儿，蛮新颖的……
她都有点上瘾了呢！
中午吃了猪油拌饭，晚上又炒了猪肉，配上蒲家送的包子，依旧是美美的一顿。
这样的好日子过了几天。
直到蒲长征来通知，明天又要出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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