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玉回到龙虎山，先将行李放了一下，然后沐浴一番，洗去身上的风尘，又换了一身干净的道袍，这才过来拜见张之维。
“师父，我回来了！”
张灵玉来到张之维屋内，恭敬一拜，虽然才几日不见，但远行归来，自然是要行礼一番。
张之维盘腿坐在那里，收敛静功，睁眼看了过来。
“灵玉，这次去王家还顺利吗？”张之维抚须看了过来，一脸的笑意。
“回师父，这一路上都不太顺利。”
张灵玉回话道。
“哦？”
张之维愣了一下，他本以为张灵玉会说一切顺利，万事无忧的。
怎么你小子，竟不按常理出牌？
这一路上都不太顺利……你不也好好的站在这儿了吗？
“怎么回事？”张之维有些好奇，他这个徒弟从不会无的放矢，要是一点小问题，也不会说‘都不太顺利’这种话。
张灵玉将这一番下山的情况，详细说了一下。
车上偶遇全性夏禾，
王家，王并如何挑衅，
甚至……自己在回山途中，走到了山脚下，竟然还能遇到唐门杀手！
不过有一些他也隐去了，比如将夏禾埋尸处理这种小细节，就略过不提，只说自己已经处理干净罢了。
张之维一直听着，期间并没有打断张灵玉的话，反而是看着他，抚弄胡须，若有所思。
“师父，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张灵玉被看的有点莫名其妙，要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只管教训就是，这样盯着自己看做什么？
“那个唐门弟子，你放他走了？”
张之维看着他，突然开口问道。
“是，弟子用雷法将他打伤，但并没有杀他！我看他像是施展了唐门秘术，从濒死状态又活了过来，也就没取他性命。”
“你为何不杀他？唐门的准则，是接了单就必须要履行到底，你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张之维皱眉，神色有些不解。
张灵玉沉默了，他不杀那个唐门杀手，主要还是因为唐门先辈们，曾与比壑山忍众的一番厮杀，可那是上个时代的故事了。
张灵玉又不好说，自己是一个鸠占鹊巢的穿越者，所以才会知道剧情。
“师父，我觉得唐门只是一把刀子，杀了他并不难，但麻烦也不会解决。”
“就算我杀了他，稍后唐门还会派来新的杀手，一个接一个，只怕是没完没了。”
张灵玉没办法说实话，却又不想随便糊弄张之维，就用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借口。
而且，
张之维这番询问，看似是对张灵玉的应对方式不解，
但张灵玉心里清楚，张之维是从上个时代过来的老人，唐门当年的豪情，他也是亲身经历者之一！
莫说是张之维了，
就连上任天师，也就是张之维的师父，对于唐门也曾施以援手，只是被唐门婉拒罢了。
所以他料定了，
张之维即便不会因为他手下留情而表扬，也绝对不会感到气愤。
“嗯，你做的不错……以后遇到唐门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危及性命的时候，要记得留手三分。”
果然，张之维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张灵玉的做法。
“弟子明白了。”张灵玉松了口气。
“明白就好，但你要记住，真要是到了危及生命的时候，也就不必留手了。”
“毕竟咱们龙虎山的命，也是命！”
张灵玉失笑，点头称是。
张之维这人虽然年迈，却从来都不昏聩，性情方面更是不拘俗礼，从来都不是呆板顽固的人。
也就是因为这样，
张灵玉对他，才会越发尊敬，
既敬身份，敬实力，也是敬他的人品性情！
“你知道为什么，我让你对唐门弟子，留手三分吗？”张之维反问道。
“弟子不清楚，弟子有自己的看法，但对师父的想法并不了解。”
“你坐下，听我给你讲一段当年的往事……”
张之维指了指一旁，示意张灵玉过去坐下。
张灵玉心头一动，莫非他要讲的，就是上个时代唐门英杰的故事？
想到这里，
张灵玉也生出了十分的兴趣，动漫是动漫，但要是能听当年亲历者，亲口讲述那段往事，肯定别有一番意境。
毕竟同一个故事，所看的角度不同，一些故事的细节，或许也会大不相同！
张之维缓缓开口，眼神中也带着一丝追忆，
数十年前，那段在异人界也掀起了一段波涛的故事，从他的口中缓缓讲出。
……
张之维逐渐年迈，已经是满头白发，
当年他还没有继承天师之位，也只是龙虎山领了张姓的高功真人而已！
数十年光阴，匆匆而过，
如今的张之维，早就登临绝顶，横压天下！
这一番回忆，讲的是唐门，但又何尝不是他年轻时的岁月……
直到天色将暗，张之维才算是将唐门的故事，逐渐讲完。
张灵玉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一边听张之维口述，一边和脑海当中的画面相互印证。
笑阎王携唐门弟子，暗杀比壑山忍头，唐门丹噬下，中者必死！
比壑忍报复，双方在不起眼的暗处，豁出性命交锋，人虽死，志气存！
约战窟窿山，唐门十杰迎战，
十人去，三人归！
这样的豪情，这样的故事，只属于当年那个时代，也只属于当年那批人！
张灵玉知道唐门的故事，但重听一番，却还是心潮澎湃。
“师父，既然唐门这么厉害，怎么这些年，并不怎么听到唐门的威风了？”
张灵玉有些好奇，唐门虽然丹噬传承艰难，但各类秘术从来不缺，怎么也不至于突然就没落下来。
“因为，时代在进步！”张之维笑着说道。
张灵玉：“……”
“师父，你别闹了，你跟我还开什么玩笑。”张灵玉摇了摇头，也是有些无奈。
都一把年纪了，真是越老越顽童了呗。
“我可没开玩笑！”
“以前的时候，科技发展落后，人们有了自己解决不掉的恩仇，就会找唐门出手。”
“但是现在，各种枪械杀人，可比咱们异人修炼方便多了。”
“现在又是信息发达，唐门这样的身份，也不敢大张旗鼓的站出来，最后就只能隐藏到更暗的角落里。”
“久而久之，知道唐门的人，也就越来越少。”
“而知道唐门的，往往又不需要请他们出手，毕竟大家都是异人，即便是有了争端，也不会花钱去请唐门代劳。”
……
“至于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唐门的传承差点就断代了！”
“当年和比壑忍的厮杀，让唐门一代精锐尽陨，让很多秘法都没有传承下来！又或是有些记载，但如何修炼，又如何在实战中使用，却少了前辈指点。”
这倒也是，
修炼这回事，少有能闭门造车的天才，功法玄妙，都是代代传承下来。
唐门这一代精英陨落，不少传承差点就断了，
老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一个人尚且如此，何况是一个宗门，
没个几十年时间，两三代人的努力，怕是很难回到巅峰了。
张之维只怕还有一句话没有明说，
唐门传承断代，实力急转直下，
谁又会花钱，去请一个实力或许还不如自己的杀手，来替自己解决仇人呢？
或许，唐门自己也看的透透的，才会对丹噬的传承如此上心。
只有唐门后辈能够继承丹噬，才会重拾他们身为杀手的威慑力，
丹噬之下，众生平等！
——谁敢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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