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可能中毒了。”
姜无言的话，让现场有片刻的死寂。
还是大夫最先跳出来：“你是谁？怎在这胡言乱语？哪来的什么异香？世子身上根本没有中毒的痕迹，你在这危言耸听，是安的什么目的？”
姜无言根本不怵他，直道：“那是你医术不精，连世子有没有中毒都不知。”
“姑娘，这可是上京城里颇具名气的李固李大夫。”英国公出言为李大夫正名，“他的医术，大家可都是知道的，你怎可如此无礼？就算你是郡主的人，也不能在这耽误我儿，他受着伤，万不能在此多见风！来人，还不快将世子扶回房去！”
“若是医术没问题，那便是没有医德，故意隐瞒真实病情。”反正她现在扮演的是郡主身边的人，那便把“受郡主信任的”“耿直的”婢女好好表现出来，“中毒与否先不论，但世子明显不止是皮肉伤，他五脏六腑受了震动，已有了内伤，若只处理了外伤，再被你等耽误些天，世子怕是要病入膏肓了。”
大夫面容一变，英国公则气道：“你...你休要咒我儿！”
“英国公，”萧瑾序斟酌着开口，“孤看这位语姑娘不像说谎的样子，以防万一，不如，多请几个大夫一起来为世子诊看？这也是为了世子好。”
哪怕太子态度和善客气，很给他这位英国公面子，英国公也不敢因此拿乔对太子不敬，太子都开口了，他也不敢再喝止姜无言，只是有些犹豫：“这……李大夫已经算是颇具名气的大夫了，这会请其他大夫，医术不一定比得上李大夫不说，就算诊出了与李大夫相反的，又怎知谁对谁错？”
“寻常大夫信不过，那便立马传孤的手信，去太医院请个御医过来。”
国公爷一顿，随后欣喜地对太子鞠礼：“多谢太子殿下，这、这是再好不过的！”
李固双手交叉进袖子里，低着头，看不到他此刻神情，但微微弓着的身子紧绷着。
英国公有句话是对的，不能让世子在这见风，所以御医来之前，还是让人赶紧将世子送回他自己的屋里去，把伤口先处理了。
英国公先跟太子赔礼，随后让人领太子去正厅歇息小坐片刻。
太子身姿挺拔，端的一个龙章凤姿，他微微一个颔首，便在英国公邀请的手势下，准备先行。
可这步子刚要迈出去，藏在他身后的姜无言，勾着他的腰带往后一拉。
矜贵非凡的太子殿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把他多年培养的脸面都丢出去。
他堪堪站稳，看似谦和，实则骨子里自带尊卑与高傲的他，竟微微一笑，给国公爷比了个随意的手势，让国公爷先请：“孤知晓国公此时心乱，你自去忙，不必管孤。”
英国公偷偷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古怪，呐呐地应了声是，就莫名其妙加忐忑地走在了太子前面，先行离开。
他要去看看他的夫人，随后还得去看看儿子，确实两头忙得暂时顾不上太子了，只得交代仆人好生服侍太子殿下。
这边英国公刚走，萧瑾序一秒拉下脸来，侧头：“你最好有事说。”
姜无言不怕，还更靠近了一步，几乎贴上了他的背，但实际并没有碰上，似乎只是为了方便与他说话：“殿下，卓世子是真中了毒，若等御医来，怕是要错过时机，到时候就算御医也发现他中了毒，恐怕也没办法救了。”
“当真？”
“是！”
萧瑾序一句废话都没，直接转身带着姜无言，朝卓世子追去。
仆人见太子反方向走了，懵了一下，赶紧跟上：“殿下？太子殿下？”
萧瑾序手一摆：“孤实在放心不下你们世子，必须再去看看。”
“可是世子正在处理伤口，怎能让殿下见那些血污？万一……”
“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见点血，还能把孤克死了不成？”萧瑾序似乎真的很担心卓暮容，并不理会家仆的劝告。
家仆倒是想拦着点，可这是太子啊，他刚有点阻拦的意思，就被太子身边的人先挡下了。
仆人无法，只能看着太子远去，再着人赶紧去通知国公爷，然后再重新追上去。
只是，他看着怎么感觉，那位郡主派来看望世子的婢女，跟在太子身后好像跟得太紧了？
但太子身边还有两个太监随着，将那位婢女挡住了大半，所以有什么也看不真确。
——
几乎卓世子刚被送回房间，太子也带着姜无言进了屋。
李固大夫自然也在，他要处理世子的伤，哪怕他被质疑，但质疑的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似乎没人把小丫头的话放心上。只不过太子愿意借此找来御医，那当然好啊，所以国公爷顺坡下了给太子面子。
这也是姜无言让太子赶紧带她跟过来的原因。
不过李固到底被质疑了，府中是有自己培养的医女在，让医女在旁帮忙协助。
医女将世子身上的里衬拖下，露出布满鞭伤的背，伤口上的血都是鲜红的，确实不像中毒的。
因为太子在，李固不敢说什么，只是小小阴阳一句：“可不是自己闻到什么味道，就能代表中毒的。”
说着，他来到床边，弯腰作势检查世子背上的伤口……
姜无言猛地出声：“殿下！”
萧瑾序连问都没问，一个眼神，他身边的人立马上前，一把扣住李固的双手，将人拖离床边。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你们这么做，是耽误我给世子治伤……你要干什么？”
李固看到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竟然被太子带到床边后，就在床边一坐，抬手就碰上卓暮容的背。
李固大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怎么能趁着国公爷不在，信了这妖女的鬼话！她会害了世子的……”
姜无言习惯了将不想听的话屏蔽掉，专注自身，萧瑾序却掀了下眼皮，冷冷的，不耐地：“太吵了。”
他的人上去，不知哪搜来的一大团布，将李固的嘴塞得满满的，愣是吐不出一声。
这边，姜无言沾了点卓暮容的血到鼻尖下闻了闻：“是一种叫落满的毒。中毒者，会散发一种与鲜血相似的味道，除非经常接触血液者，否则很难辨别，且血液看起来与寻常无异。说起来，它有一种好处，它能加速伤口的愈合，可这也是它最毒的地方。”
“怎么说？”
“一旦受了伤，特别是这种鞭伤，很可能会伤及五脏六腑，有时候往外排出淤血，反而对伤者本人有益，可若早早伤口闭合，淤血等全聚集在体内，只会加重内伤，而这种时候，就是落满‘围城猎杀’的时候了。”
“中毒者最后大致死于脏腑的衰劳。”
也就是说，死了，大家可能会以为他本就有内伤，然后可能自己又过于优思，最后算是积郁成疾而死。
却不知道，死者是死于中毒。
萧瑾序听懂了，他抬起眼眸，看向了李固：“李大夫，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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