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洛伊被手机吵醒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她伸手在枕边摸了半天，才拿到手机：“喂，谁啊？”
“上来吃饭。”向东在电话那头的声音神清气爽。
“不想吃，我要睡觉。”
“还睡？你知不知道几点了？”
方洛伊努力睁开眼，看了看手机，竟然已经下午一点，她脑子有一刻的宕机，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天亮才睡下。
向东听她没声音，又问：“不饿吗？”
被他一问，好像确实饿了：“饿，不想起来。”
对方挂了，方洛伊眨了眨眼，大脑在睡觉和吃饭之间挣扎，身体非常实际地选择了继续睡，一动不动。
可是“饿”这种感觉，一旦意识到了，便再也消不下去，并且越来越饿，没几分钟，方洛伊就觉得自己根本不是没睡醒，纯粹就是饿得头晕眼花。
身体坚定地贴着床不动弹，脑子里小木鱼敲得咚咚响：方洛伊，起来！有好吃的，快起来！饿死了不划算，吃完继续睡。
她正努力地哄着自己，手机又响了，还是向东：“开门！”顿了顿又说，“用手机开。”
枫华郡的门锁与手机相连，方洛伊从未使用过手机远程开门的功能，管家介绍时，她还觉得多余，现在发现真的是太好了。
向东端着餐盘进了方洛伊的房间，方洛伊不知是没睡醒还是饿得发晕，直到向东在床沿上坐下来，她才猛然清醒，下意识地将被子拉到脖子上面，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
“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你也没关门啊。”
“我一个人在家，关什么门？”
“吃不吃？”
食物的香气直往方洛伊鼻子钻，她咽了咽口水：“你出去。”
向东坐着没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明明是我喝醉了，为什么你睡到爬不起来？”
“还不是你……”方洛伊蓦地想起昨天差点被他非礼，顿觉尴尬，闭了嘴。
向东盯着她问：“我什么？”
方洛伊裹在被子里，觉得有点热，不自觉地眼神就瞟向了一边：“没……没什么。”
“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像什么？”
“活像被我酒后乱性占了便宜。”
方洛伊隔着被子狠狠踢了他一脚：“滚！”
向东被她踢得歪在一边，起身掸了掸裤子，勾着嘴角：“现在更像了，我昨天不会真的……”
方洛伊抄起枕边的抱枕砸了过去：“醉得跟死了一样，昨天就应该把你扔在马路上。”
向东稳稳地接过抱枕：“那你脸红什么？还是你趁我醉了，揩我的油？”
宽肩窄腰，八块腹肌——他在卫生间脱了上衣的样子立刻闪现在眼前，啊，呸呸呸！方洛伊心虚地发了急：“谁要揩你的油？我哪里脸红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醒来看身上换了衣服，还以为……”
“想得美，衣服是你自己洗澡自己换的。”
“是吗？”
“是，然后你就睡了，早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我就该暴揍你一顿。”方洛伊气鼓鼓地瞪着眼。
向东仍是一副欠揍的表情：“那你睡到现在还不肯醒？”
“我就喜欢周末睡觉，不行啊？”
“行。”向东瞄了眼她的床，“床品比上次好看。”
方洛伊恨不能一棍把他打晕：“你出不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快吃吧，我去客厅，吃完叫我。”
方洛伊小脸紧绷：“不劳你驾，吃完我会收拾。”
向东挑了挑眉，出了房门，又回转身说：“谢谢你给我煮的粥。”
方洛伊咬牙：“给狗煮的。”听到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她才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虽然被向东气得不轻，但丝毫没影响她的胃口，将餐盘里的食物一扫而空。
方洛伊愤愤不平：这么讨厌的人为什么能把饭菜做得这么好吃？
晚饭时候，向东说有应酬，让方洛伊自己上楼去吃，方洛伊磨磨蹭蹭，看着时间不早才上楼去，向东果然不在家，蒸箱里有保温的饭菜。
方洛伊一个人吃着，十分无聊，莫名想起了向东卧室的那幅画，方洛伊吃完了收拾干净，从厨房出来见卧室门开着，不自觉就拐了进去。
还是跟第一次在向东办公室看到的那幅画一样，很熟悉的感觉，她仔细想了想，确定之前没有见过。画面上许茜束着高马尾，她回忆里好像从没有见过许茜这种装扮，看起来倒像是一个高中生的样子。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方洛伊把这幅画拍了下来。
回家后的她百无聊赖，卧在客厅地板上拼图，1000片的莫奈《星空》，她已经拼了几个晚上，仍是只完成了一小片角落。默默拼了一个小时，进展缓慢，她伸展了一下手脚，直接躺在了地板上。
上次多亏了向东的帮忙才拼好一个，方洛伊又想起他昨晚喝醉的样子，不免有几分脸红心跳，随即又想他跟许茜相思不得见，彼此需要的时候都不能在身边，怪可怜的。
这么想着，她不觉拿起手机给向东发了微信：少喝点酒，别再喝醉了。
向东秒回：好。
方洛伊：要接你吗？
向东：不用，今天会晚，你早点休息。
方洛伊撇嘴：“不要接拉倒。”
她从地板上爬起来，洗了澡回房间躺下，看了眼手机，却有个未接来电，是顾维琛。
方洛伊皱了眉头，打开顾维琛的微信，果然好几条内容，正想忽略的时候，视频通话拨了过来，她思索了一阵，转成语音接听：
“这么晚了，顾总有什么事吗？”
“洛伊，别和我这么生分。”
“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洛伊，别这样，我忍了好久，实在忍不住了才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还以为你不肯理我。”
“刚才走开了，没听到，客户电话，我不会不接的。”
“别把我当成你的客户，洛伊，你非要在我心上划刀子吗？我每天给你发信息，盼着你回我，哪怕一句话，一个字，都行，我想你……”
“顾总，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我挂电话了。”
“洛伊……”
“抱歉！”
方洛伊挂断了通话，她把手机合在床头，抱着双腿发愣，明天周一，也许路总就会找到她，让她去攻关顾维琛，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做。
十分钟以后，顾维琛又打了过来，方洛伊仍然接通了，却没说话。
“洛伊，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你告诉我，我一定做到，别再让我这样煎熬了，好吗？”
方洛伊心底酸涩：“顾维琛，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你告诉我，我也一定做到。”
“洛伊，你知道你走以后我有多痛苦吗？我逼着自己不去找你，你知道我想你的时候是怎么过的吗？如果可以放手，我为什么还会这么想你？”
“你既然已经逼着自己不找我，现在又为什么要这样？”
“你突然要跟我分手，什么理由都不给我就走了，我真的很生气，我以为你爱上了别人，我难过得快要死了……”
“那天唐钰在群里发了你的照片，我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洛伊，如果你觉得以前我骗了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们好好聊一聊，好不好？别急着给我判死刑，洛伊。”
“你没有骗我什么，也不需要解释，我只是觉得我们俩不合适，这段过往，我早已经放下，也请你不要再纠缠。”
方洛伊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塞到了枕头下面。秋夜寒凉，不知道是不是室内恒温的温度过高了，她口干舌燥，嗓子眼毛乎乎的，心头仿佛长了倒刺，刮得她哪里都不舒服。
顾维琛看着再度被挂断的通话眯起了眼，从前的方洛伊无论对错都不会拒绝他，哪怕生气，也会很快调整好自己。
他不知道原来她冷淡起来竟可以如此决绝。
手中照片上，方洛伊明媚动人，小圆领毛衣露出了半截锁骨，顾维琛喉结耸动，他拿起照片放到唇边闭上了眼。
*
水晶灯下，女人勾着男人的脖子，神色迷离，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这样的活色生香，可是顾维琛却突然推开了她。
女人半眯着眼，等了好一会儿却没动静，她一脸茫然睁开眼睛：“怎么了？学长。”
“不要了。”顾维琛面色冷淡。
女人不甘心，身体贴过去。
顾维琛翻身离开：“要么自己解决，要么出去找个男人解决，随你。”声音毫无温度，薄情地好像一分钟前的热烈根本不是他。
女人一顿，心底涌上一股委屈，双眼立刻红了：“学长，我只爱你一个人，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话？”
顾维琛转身抬起她的下巴：“你为什么爱我？”
那双眼泫然欲泣：“因为你好啊，我……我也说不清，就是时时刻刻想跟你在一起。”
不像，一点也不像！顾维琛甩开了手。
“时时刻刻？”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女人听出了威胁，急忙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我不会妨碍你的，我不要名分，我就在这里等你来就行。”
“清楚就好！以后别再提什么爱不爱的，你如果不满意，随时可以走。”
女人低下头抿紧了嘴唇：“知道了。”
深秋的午夜，马路两边皆是落叶，顾维琛虽是轻踩油门，车轮却带着落叶满地翻滚。生理的饥渴解决了，心理的欲求却越来越强烈：方洛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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