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低垂，星月映衬。
黎九出现在金茗楼。
“玉清阁掌门余清歌拜见黎九大人。”王念慈和青兰抱拳恭敬行礼。
“听说你想见本尊？”黎九语气平静，随意在一张椅子上落座。
玉清阁？
余清歌？
跟王念慈这个名字一点都不沾边。
看来谢倚昼的猜测是对的，现在的王念慈并非跟陆晔在一起的那个王念慈。
只见王念慈不卑不亢道：“大人您能来，定然也对民妇的身份有所了解，金恒商会愿意将所有资产无偿给您。”
“无功不受禄，你觉得本尊缺你那点钱吗？”面具下的黎九看不清神色，语气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王念慈微微抬头，双目坚定道：“民妇一直都钦佩大人，尤其您这些年时时刻刻击杀倭寇，您痛恨倭寇，民妇亦如此。
民妇没其他什么本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有几分经商头脑，积攒了一些钱财，民妇想为抗击倭寇出份力，仅此而已。”
“大周已经没有倭寇，边境也没有倭寇入侵，所以你这份力……”
“大人。”王念慈突然打断：“大人，您虽从未言明，但民妇深知，将来的某一日您一定会让倭寇这个弹丸小国从这方世界消失。”她目光如炬。
‘弹丸小国’四个字一出现。
黎九似乎已经猜到面前之人的真实身份。
面具下的凤眸与那双坚定的目光对视。
似乎彼此都印证了心底的猜测。
片刻，王念慈先错开目光，看了眼身后的青兰。
青兰会意，瞬间走出厢房，同时将房门关上。
王念慈这才缓缓道：“我本名余清歌，来此遥远的华夏，并非王念慈。意外来到这个陌生国度，初来乍到时身体虚弱即将饿死，恰逢要上京的王念慈，她的一饭之恩救了我。
她知我无依无靠，便邀我同行，且以姐妹相称。而后我便同她一起进京，白日里她在外忙碌，我则照看她的一对龙凤胎孩子，当时我并不知她忙什么，直到镇国将军府被灭门的那晚她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回来。”
说到这里，王念慈眼眶泛红看向黎九：“她是我来到这方世界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可那晚我没能救活她。她临死前恨自己无能还有一个杀母仇人逍遥活着，又愧疚对不起两个孩子。
撒手人寰时，她把两个孩子托付与我。我在她的遗物里发现了她母亲和她的书信往来，还有她平日里记录的一些点点滴滴，根据这些拼凑出她的过往和她的另一个杀母仇人身份。
后来，我便顶替了她的身份，替她的母亲报仇。原本五年前就能报完仇，然后离开京城，但出了些意外，直到前不久才手刃仇人。”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黎九：“我的愿望和您一样，希望这方世界再无小日本，我也想为此出一份绵薄之力。”
二人都沉默，没再言语。
也无需什么对暗号，黎九的特殊火器以及对倭寇的痛恨，整个大周无人不知。
而此刻身为王念慈的余清歌，仅仅一个‘华夏’就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
更不要提‘弹丸小国’和‘小日本’这两个词汇。
“你想离开京城？”黎九终于出声。
“嗯，宿州牵机阁是您手底下以奇巧机关为名的地方，而且江湖上传牵机阁里能工巧匠无数，所以我想去牵机阁。”
余清歌一双眼眸熠熠生辉：“来这里之前我在华夏船舰研究院工作，我的家族长辈皆从事科研。这些年在这里积攒的财富应该可以支撑建造出舰船来，但凭我一人之力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所以还请您同意。”
黎九起身：“去神机营吧，那里更需要你。”
余清歌满脸欣喜。
黎九说的是需要，足以见得她的猜测是对的，黎九要实施大航海计划，要灭了小日子那座岛屿。
这是每一个华夏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无论在哪，都忘掉不掉抹不去。
“您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走到门口的黎九突然又说：“随后丞相会给你份和离书，有人会安排你尽快前往神机营。”
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余清歌眼含热泪，像是终于找到了组织，飘荡十几年的灵魂终于有了着落。
确实如黎九所言，王念慈刚回到梧桐苑。
在山便亲自送来一份和离书：“王夫人，大人让小的转交给您。”
王念慈唇角上翘：“替我谢谢你家大人这些年的照顾，日后谢府有任何需要皆可传信给我。”
在山应是。
他不知晓为何大人突然同意王夫人和离，但他只需遵照大人的意思办事便好。
回来主院书房复命。
“大人，王夫人连夜在收拾行李，估摸天一亮应该会出发。”
“知道了。”
在山退下，谢倚昼眸色幽深，他虽然也还不清楚王念慈究竟还有何种身份，但就在刚刚黎儿突然来见他。
虽未曾言明王念慈的真实身份，但他大概也知晓是友非敌。
且黎儿是信任对方的。
既不是敌对关系，那便没必要再拘着人查底细了。
-
接下来几日，谢倚昼着手安排送皇子公主还有后宫嫔妃去福源寺。
对此，朝中无一人敢站出来反驳。
与此同时。
天龙寺。
杀神九爷一袭暗紫色斗篷，腰间悬挂着那把让人闻风丧胆的苗刀，出现在一间禅房外。
斗篷帽将容颜遮挡，隐约只能看到露出一点的黑鹰面罩。
刚刚闭关出来的方丈了悟大师，下意识撵了撵佛珠。
“不知盟主大人大驾光临，老衲有失远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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