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楼的大厅，人来人往，喧嚣依旧。
林辰的目光却如同凝固了一般，紧紧盯着眼前这位自称“老夫”的灰袍老者。这老者的出现太过突兀，言语之间又充满了莫名的意味，让他不得不警惕。
“前辈所说的‘买卖’，是指什么？”林辰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在这天枢城中，每一步都需小心。
老者嘴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意，他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似乎并不急于回答。那双深邃的眼睛，始终在打量着林辰，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年轻人，你的身上，有股不寻常的气息。”老者放下茶杯，缓缓说道，“既有凌厉的杀伐，又有坚韧的执着。你来天枢城，不单单是为了寻人吧。”
林辰心中一动。这老者果然不简单，竟能隐约察觉到他身上经历过的生死。但他面上依旧平静：“晚辈确实在寻一位故人。至于其他，不过是武者求存，提升实力罢了。”
“好一个武者求存。”老者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世道，能活下来，本就不易。能活得明白，更是难得。”
他话锋一转：“老夫知道你急于寻找那个叫柳青青的女子。万宝楼的情报网虽广，但有些地方，他们的手也伸不进去。有些消息，他们也未必敢卖。”
林辰的眉头微微蹙起：“前辈此话何意？”
“呵呵。”老者笑了笑，声音压低了几分，“柳青青这个名字，老夫也曾听闻。似乎与天枢郡外的一些势力有所牵扯，背景不简单。你若只凭万宝楼，怕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可能为你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麻烦”二字，林辰的眼神锐利了少许。他不怕麻烦，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鲁莽，给柳青青带去更大的危险。
“前辈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确切的消息？”林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老者不置可否，只是从怀中摸索着，取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古朴铜镜。那铜镜边缘布满了斑驳的锈迹，镜面也有些模糊，看不清倒影。
“此物名为‘问心镜’。”老者将铜镜放在身旁的桌面上，轻轻一推，推到了林辰面前，“它不能直接告诉你柳青青在哪里，但它能映照出与你心中所念之人相关的一丝气机与因果。或许，能给你一个方向。”
林辰的目光落在那面古镜上。镜面朦胧，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
“这便是前辈所说的‘买卖’？”林辰问道。他能感觉到，这面镜子绝非凡品。
“不错。”老者点头，“老夫可以用此镜为你占卜一次，助你寻找那女子的线索。但作为交换，你需要答应老夫一件事。”
“何事？”林辰心中警惕更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老者如此神秘，所求之事恐怕也非同小可。
老者微微一笑：“此事对你而言，或许只是举手之劳，或许会有些波折，但绝不会让你违背道义，更不会让你陷入必死之局。具体何事，老夫现在还不能说。你只需给老夫一个承诺，待日后时机成熟，老夫自会找你。”
林辰沉默了。
一个未知的承诺，去换取一个可能并不确切的线索。这笔买卖，风险不小。
但他想到了柳青青。想到她在分别时那双明亮的眼眸，想到她可能身陷未知的险境。万宝楼的消息固然可以等待，但如果这老者所言非虚，那这条线索或许更为重要。
他抬起头，看着老者深邃的眼眸：“前辈如何保证，这‘问心镜’真能给我有用的线索？又如何保证，日后所求之事，真如前辈所言？”
老者闻言，不怒反笑：“年轻人，疑心是好事，但过度的疑心，只会错失良机。老夫观你面相，重情重义，绝非奸猾之辈。老夫所求之事，也定然不会辱没你的名声。至于这问心镜……”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在问心镜的镜面上轻轻一点。
嗡！
一声轻微的颤鸣响起，那原本模糊的镜面，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清光。紧接着，镜面之上，竟隐约浮现出一幅流动的画面。
画面中，是一片连绵起伏的雪山，冰封万里，寒气逼人。雪山深处，似乎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宫殿轮廓，散发着清冷而圣洁的光辉。
画面一闪即逝，镜面又恢复了模糊。
“这是……”林辰瞳孔骤缩。那雪山宫殿的景象，虽然模糊，却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又或者与某种传承有关。
“此乃与你心中所念之人，气机牵引之下，显化的一角未来，或是一丝过往的残留。”老者缓缓说道，“具体是何处，有何含义，便需要你自己去参悟了。”
林辰的心跳有些加速。这老者，竟然真的有如此神异的手段。
“好！”林辰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我答应前辈的买卖！若前辈能助我找到柳青青的线索，日后前辈有所差遣，只要不违背林某的原则底线，林某定当尽力而为！”
“一言为定！”老者抚掌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拿起问心镜，示意林辰：“凝神静气，心中默念那女子的名字与样貌，将你的一丝神魂之力，注入此镜。”
林辰依言照做。他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柳青青清丽的容颜，以及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丝微弱却精纯的神魂之力，从他眉心溢出，缓缓融入了问心镜之中。
嗡——！
问心镜再次发出一声悠长的颤鸣，镜面上的清光比刚才更加明亮。这一次，镜中不再是模糊的景象，而是开始浮现出一些断断续续、变幻不定的光影。
那些光影如同走马灯一般，闪烁不定。有熟悉的青阳城，有危机四伏的妖兽山脉，有繁华的天枢城……最后，所有的光影都指向了一个方向——
一片被浓郁白雾笼罩的区域，雾气之中，隐约可见一座巍峨的山门，牌匾上似乎刻着几个古朴的大字，但被雾气遮掩，看不真切。而在那山门之后，似乎能感受到一股与世隔绝、清冷而强大的气息。
“这是……”林辰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
这片被白雾笼罩的山门，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镜中所显，便是与那女子目前关联最深之地。”老者收回问心镜，神色也略显疲惫，显然催动此镜对他消耗也不小。“具体是何门何派，身在何方，老夫也无法尽知。但这个方向，这条线索，应该对你有所帮助。”
就在这时，万宝楼的刘管事脚步匆匆地从后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林公子，让您久等了。”刘管事来到林辰面前，拱手道，“关于您委托追查柳青青姑娘之事，我们已经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目前得到的消息是，柳姑娘确实曾在天枢城出现过，但大约在两个多月前，便已离开天枢城，去向不明。我们的人还在进一步追查，但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有更确切的消息了。”
林辰闻言，心中了然。这与老者所言，以及问心镜的启示，隐隐吻合。看来柳青青的确已经不在天枢城，甚至可能去了一个万宝楼也难以触及的地方。
“多谢刘管事。”林辰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失望。
刘管事见状，心中也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客人不满。
而此时，那灰袍老者已经站起身，对着林辰微微一笑：“年轻人，老夫的买卖已经完成。记住你的承诺。后会有期。”
说完，他身形一晃，竟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群之中，转眼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辰看着老者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这老者究竟是何身份？他所求之事又会是什么？
但眼下，他更在意的是问心镜中显现的那片白雾笼罩的山门。
那，会是柳青青现在所在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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