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从门外探了个头进来，看到大家都在：“哟，大家都在呢！”
她若无其事地走进来：“这是干啥呢？咋又泡上豆子了？”
江玉燕道：“娘，咱们家要做豆腐了，明儿开始。”
张氏眼睛一亮，拍手笑道：“这可是好事啊！”
她眼角余光瞥见李氏母女阴沉的脸，故意提高嗓门：“要我说啊，咱们家就属燕丫头最伶俐。”
“上次我回娘家，我嫂子还说呢，谁家要是有这么能干的闺女，那可真是祖上积德了！”
李氏听得直咬牙，面上却露出笑：“可不是吗？”
张氏亲热地挽住玉燕的胳膊：“燕丫头，娘给你打下手。我力气大，推磨最在行！”说着故意冲李氏扬了扬下巴。
江玉珠气得直跺脚，刚要说话，却被李氏一把拉住。
“那敢情好。”周氏满意地点点头，“老二家的，老大家的帮着推磨，珠丫头……”
江恒智、江恒信俩兄弟去地里了还没回来。
她看了眼满脸不情愿的江玉珠，“珠姐儿去烧火。”
江玉珠正要反驳，李氏悄悄掐了她一把，抢着道：“娘安排得周到。珠儿，快去快回。”
等江玉珠不情不愿地出了门，张氏凑到玉燕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咋又琢磨这个……”
不是说不做了吗，这注意留着她们自己做，能挣不少钱呢！
拿出去，就要充公了。
江玉燕手上搅着豆子的动作不停，嘴角微微上扬，压低声音道：“娘，奶同意我攒私房钱了。”
张氏闻言眼睛一亮，手里的木瓢差点摔在地上，连忙压低声音：“当真？九成都能自己留着？”
她激动地一把抓住玉燕的手腕，“死丫头，可算熬出头了！”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娘的银耳钉……”
江玉燕会意地点点头：“娘放心，等挣了钱，过阵子就给你买！”
张氏笑得见牙不见眼，觉得自己干活都更有劲儿了。
等李氏走远，张氏立刻凑到玉燕耳边：“好闺女，娘就知道你有出息！”
她搓着手，“等攒够了钱，你带娘去县城扯块好料子……”
江玉燕暗道，娘搞了吧，娘带她去扯两块好料子才对。
李氏狐疑地看着这对母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她慢吞吞地往屋里走，时不时回头张望。
第二天一大早，江恒礼又不见了踪影，江恒智、江恒信推着车，跟着江玉燕去镇上卖豆腐。
青石镇的集市已经热闹起来，叫卖声此起彼伏。
江玉燕和两位叔叔推着豆腐车，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穿行。
“燕丫头，咱们往哪儿摆啊？”江恒智擦了擦额头的汗，环顾四周，“好位置都被人占了。”
江玉燕踮起脚尖张望，目光落在一个卖菜老妇旁边的小空档：“二叔，咱们去那边！挨着卖菜的，买菜的人顺便可能也会买豆腐。”
三人好不容易将车推到位置，刚停下，旁边卖鸡蛋的胖妇人就斜眼打量他们：“新来的？”
江玉燕朝胖妇人甜甜一笑：“婶子，我们是头一天来，这点豆腐您尝尝，这是府城来的东西，算是见面礼。”说着切下一块雪白的豆腐递过去。
胖妇人接过豆腐，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哟，这东西嫩！”
态度立刻和善了许多，“你们就摆这儿吧。”
江玉燕道了谢，麻利地摆好豆腐，取出一块干净的湿布盖在上面保湿。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用清亮的嗓音喊道：“新鲜出炉的嫩豆腐咧——滑如凝脂，入口即化！先尝后买，不好吃不要钱！”
这别具一格的叫卖立刻吸引了几位路过的妇人。一位穿着褐色布衣的大婶停下脚步：“小姑娘，真能先尝？”
“当然！”江玉燕麻利地切下一小块豆腐，用竹签插着递过去，“大婶您尝尝，我家的豆腐是用山泉水泡豆，所以格外细嫩。”
大婶将豆腐送入口中，眼睛顿时睁大了：“确实嫩！怎么卖的？”
“两文钱一块。”江玉燕道。
这新鲜的东西让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江恒智和江恒信一个负责切豆腐，一个负责收钱，忙得不亦乐乎。
江玉燕则一边招呼客人，一边观察着人群反应，随时调整说辞。
“大娘，这豆腐拿回去可以凉拌，加点葱花酱油；或者用油煎至两面金黄，外酥里嫩；炖汤更是鲜美，保证您家小孙子爱吃！”
“这位大哥，干活累了来块豆腐补补，比肉便宜，营养却不差！”
不到一个时辰，车上的豆腐已经卖了大半。
江玉燕脸颊泛红，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这活干得真累啊！
下回还是让四叔和三叔来吧，她就不来了，还得照料自己的生意呢！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哟，生意不错啊？新来的懂不懂规矩？”
三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推开人群走了过来，为首的满脸横肉，腰间别着一根短棍。
集市上顿时安静了几分，不少人悄悄后退。
江恒信脸色一变，低声道：“是镇上的地痞，刘三。”
江玉燕心头一紧，但面上不显，依旧挂着笑：“这位大哥，尝尝我们的豆腐？”
刘三嗤笑一声，一巴掌拍在豆腐车上，震得木桶咣当作响：“少来这套！在这摆摊，得交保护费！一天五十文钱，不然……”他意味深长地摸了摸短棍。
江恒信气得涨红了脸：“五十文？你怎么不去抢！”
刘三眼神一厉，正要发作，江玉燕赶紧上前一步：“大哥别生气，我叔叔性子急。”
她迅速数出五文钱，“今天我们第一次来，就这些，您行个方便？”
刘三掂了掂铜钱，冷哼道：“小丫头片子倒是会来事。不过五文钱可不够，除非……”
他猥琐的目光在江玉燕身上打量，“你陪哥几个喝杯酒？”
江恒智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侄女拉到身后：“欺人太甚！”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传来：“刘三，几日不见，胆子见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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