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毕业季的抉择
蝉鸣声裹挟着盛夏的热浪涌进自习室，桑延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几封录用邮件，空调出风口的冷气拂过脖颈，却驱散不了他额角细密的汗珠。玻璃窗外，毕业季特有的横幅在风中翻卷，“前程似锦”四个大字被阳光晒得发白，恍惚间竟像蒙着一层雾气。
苏念抱着一摞论文资料推开自习室的门时，正撞见桑延对着电脑发呆的模样。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发梢还沾着雨丝——是刚刚冒雨去打印店取的三方协议。“又在看offer？”她将资料轻轻放在桌上，咖啡杯底在木纹上晕开一圈水痕。
桑延合上电脑，金属外壳撞出清脆声响：“摩根大通给的分析师岗位，还有本地那家私募基金……”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薪资都不错，就是出差频率有点高。”话音未落，苏念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导师发来的消息：“国家实验室的项目组还有一个名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空气瞬间凝固。苏念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仿佛看见无数个日夜在实验室里调试仪器、反复验算数据的自己。读研深造是她从本科入学就定下的目标，可此刻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突然变得模糊，眼前浮现的是桑延独自穿梭在陌生城市、深夜加班的模样。
“你怎么想？”桑延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他不知何时已经绕到她身后，温热的掌心覆上她冰凉的手背，“我听教授说，这个项目能接触到最前沿的科研设备。”
苏念转身时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面盛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可一读就是三年……”她咬住下唇，“我们才刚结束异国，又要开始异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论文封皮，油墨未干的字样在皮肤上留下浅浅的印记。
桑延轻轻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你记不记得大二那年，你为了准备化学竞赛，在实验室住了半个月？”他的声音混着呼吸拂过耳畔，“那时候我每天给你送夜宵，隔着实验室的玻璃看你专注的样子，就在想——我的女孩眼里有星辰大海。”
苏念鼻子发酸，想起那些在显微镜下度过的凌晨，总有一份温热的馄饨准时出现在实验室门口。桑延总是等她吃完才离开，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声音穿过夜色：“别太累，我永远是你的后勤部长。”
“这次也一样。”桑延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湿润，“你只管去追逐梦想，我在这边努力赚钱，等你毕业的时候，咱们就能付房子首付了。”他说得轻松，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可苏念分明看见他眼底藏着的不舍。
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下。苏念望着雨幕中模糊的教学楼，想起桑延这半年来的蜕变——那个曾经打球到忘记时间的男孩，如今会为了一场面试熬夜修改简历，为了分析报告研究到凌晨。他的西装口袋里永远装着薄荷糖，说是提神，其实是为了掩盖熬夜后的烟味——怕她闻到会心疼。
“可我怕……”苏念的声音被雨声淹没，“怕时间和距离会冲淡一切，怕你太累了……”
桑延突然低头吻住她，这个吻带着潮湿的水汽，却比任何时候都炽热。良久，他抵着她的额头轻笑：“上次你出国交流，我每天对着相册想你。这次换我把思念写成汇款单，每个月准时打到你卡里。”他掏出手机，相册里新增的文件夹命名为“未来的家”，存满了不同小区的户型图和装修案例。
苏念破涕为笑，捶了捶他的肩膀。指尖触到他衬衫下紧绷的肌肉——那是每天健身保持的成果，说是为了“未来扛得动奶粉尿布”。她突然想起导师说的话：“真正的爱情不是相互缠绕，而是各自成长后依然能并肩看风景。”
雨声渐歇时，自习室的灯光在积水里碎成粼粼波光。桑延展开私募基金的合同，红笔圈出的条款清晰可见：“可申请调往分公司，每年享有20天探亲假”。苏念则点开了国家实验室的官网，项目介绍页的配图是璀璨的星空，像极了她梦中的科研蓝图。
“周末陪我去看房子吧。”苏念突然说，“就算异地，也要有个属于我们的小窝。”桑延愣了一瞬，随即笑出了声，笑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他握紧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的位置，那里还留着他送的银质尾戒，刻着小小的“SY+SN”。
暮色渐浓，两人并肩走在铺满水洼的校道上。桑延说起新公司附近的美食街，说要带她去尝那家新开的日料店；苏念则描绘着实验室的规划，说等研究有了成果，要第一时间和他分享。他们的影子在路灯下交叠，拉长，又被梧桐树的枝桠切割成碎片，却始终紧紧相依。
远处的礼堂亮起毕业晚会的彩灯，欢呼声穿透雨雾传来。桑延停下脚步，郑重地看着苏念：“无论你怎么选，我的未来规划里永远有你。”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对刻着经纬度的情侣对戒——那是他们相遇的教室坐标。
苏念踮脚吻住他，咸涩的泪水混着温柔的气息。毕业季的风裹挟着未知的迷茫，却也吹不散两颗紧紧相依的心。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们终于明白，所谓最好的选择，从来不是完美无缺的答案，而是有勇气牵着彼此的手，走向未知却充满希望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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