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青年猛地从地上抬起头，脸上的泪水与血污混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君公子……我不敢……”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那名瑟瑟发抖的入元境五层女修，又飞快地瞥了眼周围那些虽被威压压制、却依旧暗藏怨毒的女子，喉咙滚动着，艰难地吐出实情：“我……我不过入元境一层的修为，今日看光了这么多女修的身子，您一走，她们随便哪个动动手指头，我这条小命就没了……”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连带着身上的伤口都泛起刺痛：“再说她……入元境五层……”青年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苦涩与无力，“我打不过她。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工农，父亲、爷爷、太爷爷，还有叔叔、姑祖那些长辈，最高的也才入元境三层……”
“您就算把她给我，我带回去也镇压不了啊。”他摇着头，眼神里满是绝望的清醒，“她若是反抗，哪怕我全家上阵，凭着人多制服了她，怕是也得死上几个长辈才能办到……我……我担不起这个代价啊！”
这番话出口，庭院里一片死寂。那些被威压按在地上的女修们，看向青年的目光里少了几分鄙夷，多了几分复杂——这个看似怯懦的青年，竟比她们想象中更清楚自己的斤两，也更明白现实的残酷。
君无悔脸上的嘲讽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他看着青年，仿佛在看一只终于认清自己处境的蝼蚁。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所以，你是连尝试都不愿了？”
青年用力闭上眼，一行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没有回答，却用沉默给出了最明确的答案。
君无悔盯着青年沉默的侧脸，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眉梢微挑，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说起来，本少倒忘了问——之前给你奖励时，你为何只要五品丹药，却不要功法？”
他指尖轻叩着腰间玉佩，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们修炼的应该是入元级下品功法，最高只能修炼到入元境三层，你那些长辈卡了半辈子，不就是因为功法桎梏？你拿到丹药最多修补伤势，修为却断难寸进，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
青年猛地睁开眼，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瞳孔因震惊而放大。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滚烫的棉絮，半晌才挤出一句嘶哑的话：“我……我……”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
修士，最大的瓶颈从不是资源，而是功法！那套祖传的功法，爷爷卡在入元境三层三十年，父亲更是在二层蹉跎半生，他自己能摸到一层已是侥幸。五品丹药再好，也只能让他伤势痊愈，可没有高阶功法，这辈子都只能困在入元境三层。
“我……我真是脑抽了！”青年狠狠一拳砸在地上，青石板被震得轻颤，指节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眼中满是追悔莫及的痛苦，“当时只想着爽……想着变强……竟忘了这最根本的事！”
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周围女修耳中，却让她们心头猛地一跳——五品丹药？
紫衣女修眼中飞快掠过一丝算计，先前的怨毒与屈辱被刻意压下，换上一副温婉的神情，对着青年轻声问道：“公子也不必太过懊恼，不知这五品丹药是何种类？或许……能有别的用处呢？”
她声音柔得像水，全然不见方才用靴尖挑人下巴的狠戾，仿佛真在为青年着想。可那微微前倾的身体，却暴露了她的急切。
青年正陷在悔恨里，闻言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是五品下等的续脉丹！君公子说……能修补受损经脉的……”话刚出口，他猛地回过神，警惕地缩了缩脖子，手下意识按向怀里的玉瓶，像是怕被人抢了去。
“续脉丹？”紫衣女修心头一震，眼底的贪婪再也藏不住。这等丹药对修士突破境界时的经脉损伤有奇效，便是在五品丹药里也属抢手货，哪怕只是下等，也能换得巨多的下品元石！周围的女修们也纷纷竖起耳朵，看向青年的目光越发炽热。
君无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忽然嗤笑一声：“现在明白过来，倒也不算晚。”
紫衣女修脸上的温婉笑意淡了几分，语气却依旧柔得像裹了蜜，眼底却藏着一丝不容错辨的胁迫：“公子，你看今日这事闹的——你瞧了我们这么多姐妹的身子，本是天大的罪过。但你若肯将这续脉丹交出来，我们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往后绝不追究你的责任，如何？”
她顿了顿，刻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阴森的暗示：“你也知道，那位君公子和那位大人总不能一直护着你。等他们一走，我们这些人若是真要寻你晦气，你觉得……你这入元境一层的修为，能活过今晚吗？”
周围的女修们虽仍被威压困着，却纷纷附和起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怨毒：“就是！识相点就把丹药交出来！”“别给脸不要脸，真当我们好欺负？”
青年本就惶恐不安，被这番话一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看着周围那些虽动弹不得、却满眼凶光的女修，再想想自己入元境一层的修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我给！”他抖着声音，慌忙从怀里摸出那枚玉瓶，双手捧着递出去，“丹药给你们！求你们……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紫衣女修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正想伸手去接，却听君无悔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哦？三百多人，就这一枚丹药，你们打算怎么分？”
他缓步走过来，指尖把玩着一枚玉佩，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总不能让谁独吞吧？”
女修们顿时语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都露出了迟疑。续脉丹只有一枚，谁都想独得，可君无悔在场，又没人敢明着争抢。
君无悔看着她们这副模样，忽然笑了：“依本少看，不如就把丹药碾碎了，泡在水里，三百多人分着喝了——虽说药效会散些，但好歹人人有份，也算公平，你们说呢？”
这话一出，女修们脸色齐齐一变。将五品丹药碾碎泡水？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可君无悔的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她们谁敢反驳？
紫衣女修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低下头：“……公子说的是，便依公子之意。”
其他女修也只能悻悻应下，看向那枚玉瓶的目光里充满了惋惜，却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君无悔满意地点点头，对青年扬了扬下巴：“你去，把丹药倒出来碾碎了。”
青年愣了愣，看着手中的玉瓶，又看了看那些眼神复杂的女修，最终还是咬着牙，依言将续脉丹倒在石桌上，用石块细细碾成了粉末。
烬幽不知何时取来一个大水桶，注入清水。青年将药粉撒了进去，白色的粉末在水中缓缓化开，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好了。”君无悔拍了拍手，“现在，你们可以分着喝了。”
女修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紫衣女修率先走过去，用杯子舀了一杯，仰头喝下。有了第一个，其他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个个轮流舀水喝下，脸上满是肉痛与不甘。
青年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喝光了那桶掺了续脉丹粉末的水，心里竟生出一种荒诞的感觉。他保住了性命，却也失去了唯一的依仗，往后在这宗门里，又该如何立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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