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杨楼时，两个乞丐挡住了司蕴前行的路。
“小美人！往哪去？来陪哥哥们玩玩？”
闻言，司蕴脸色一沉，将汪念云藏在身后，仔细打量一眼。
眼前两个乞丐男子一高一矮，并不瘦弱，笑得一脸横肉，俨然是装扮成乞丐。
“我是成国公府的人，你们知道成国公傅稹吧？我是他跟前的人，冒犯了我，就是冒犯成国公，好好掂量着些！”
司蕴沉着冷静的呵斥，目光瞥向一片废墟的杨楼，缓缓的带着汪念云往杨楼靠近。
两个乞丐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说来说去，就是一个丫鬟！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
见司蕴意欲躲进杨楼，矮个乞丐忙哄道:“小美人，杨楼有鬼！很可怕的，别进去，来哥哥这！哥哥带你快活快活！”
“鬼可没你们可怕！”
话落，司蕴抱着汪念云迅速躲进杨楼，两个乞丐见状，急忙跟上前，却在门口徘徊不定。
夜色笼罩，杨楼断壁残垣，杂乱无章，静得异常诡异。
“楼里闹鬼啊！这小丫鬟胆子真大，竟然不怕鬼！”
“胆子小的，敢买杨楼街的宅子吗？”
“没办法，进吧！等了这么久，才见到她来，上头说了一定要回房契，不能再让她跑了！”
短暂的打气过后，两个乞丐壮着胆子，埋头冲进去。
忽地，一道黑色影子在暗处，极速掠过。
“砰”的一声，被烧得黑焦的房梁轰然倒塌，溅起粉尘无数。
“咳咳咳！小美人，别躲啊！快出来！”矮个乞丐一边咳嗽，一边说，声音有些颤抖。
朝着那声响的出处望去，却心虚得不敢再往前。
烟雾之下，那道影子再度出现，极速从眼前掠过。
黑黑的一团团，极为敏捷。
霎时矮个乞丐，顿感脸颊一痛，整张脸被什么东西包裹住，难以呼吸。
“啊！啊！有鬼啊！鬼来了！”矮个乞丐尖叫着，四处乱蹿。
片刻，那脸上的东西须臾间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乞丐脸上，一道道爪痕。
“啊！”高个乞丐，同样惊叫着退开几步，跌坐在地。
“砰！”
后脑勺一痛，高个乞丐晕死过去。
司蕴手持木棍，站在高个乞丐身后，眼睛盯着那抹仍在不断跳跃的不明影子。
夜色下，影子模糊，看不清。
只知道确实有东西，围绕着他们，似乎并不止一个鬼影。
她过于专注那鬼影，没有发现汪念云早已吓得夺门而逃。
“谁？不要装神弄鬼！”司蕴指尖轻颤。
她根本不信有鬼，杨楼开坛设法驱鬼之后，鬼便消声匿迹。
哪有那般厉害的法事？
所以，这鬼定是人为。
鬼影倏地消失，破败阴森的老宅深出，突然传出细弱的声音，像是女人在低低的哀嚎。
诡异且恐怖。
司蕴瞪大眼，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直到鼻尖闻到腐朽的焦味，内宅深处隐隐有鬼火升腾而起，白衣黑发，飘荡在房梁之上。
“啊！鬼啊！”矮个乞丐，率先承受不住，尖叫着夺门而逃。
这杨楼是真有点东西。
无论是人为还是闹鬼，确实挺唬人的。
司蕴想跑了，伸手拉了一把，却发现汪念云不在身边，她大惊失色，赶忙出了杨楼的大门。
她急着去寻妹妹，没有注意到杨楼内火光点点，低低的女声，渐渐淹没在茫茫夜色之下。
“念云！”司蕴在街上横冲直撞，见着一个人就抓着问，“有没有见到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瘦瘦小小的？穿着水绿的小衫袄，不怎么会说话！”
“没有。”
“没有。”
...
司蕴急得泪流不止，懊悔不已，妹妹还那么小，不应该带她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司蕴！”
身后有人轻唤，她倏地转身，见是黄蓬，她赶忙上前，拽住黄蓬的衣袖。
带着哭腔说：“黄蓬，我妹妹走丢了，你帮我找找吧！她身上穿着水绿的小衫袄！”
她早已六神无主，根本没去想，为何黄蓬这么晚了，会出现在杨楼街附近。
“你妹妹？”黄蓬先是愕然，随后怔愣了下，指向城北的方向，恍然道，“我方才来时，见有一身着水绿衣裳的小姑娘跑得飞快，往城北方向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你妹妹！”
“......”司蕴脸色呆滞片刻。
城北方向？
莫非是回善安堂了？
司蕴抹了把泪，转身就往城北跑去。
黄蓬不放心，追上去宽慰道：“那么大孩子，丢不了，兴许是回家去了，你别担心！”
司蕴连连点头，没有回话。
穿过一条条热闹的大街，司蕴无心看热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善安堂。
“念云！南萱！”
谁成想，善安堂里无人回应。
宅子里逛了一圈又一圈，宋南萱竟也没在，满屋的孩子不见踪影。
司蕴气急攻心，只觉两眼一黑，身子瘫软下去。
“司蕴？”黄蓬及时将她扶住，“别着急，孩子腿短，走得没我们快，我们再返回去找！一定能找到！”
“对！”司蕴咽了咽喉，坐在凳子上，努力让自己抵住漫天的晕眩。
黄蓬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司蕴一口饮尽，没有再休息。
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小心点！”黄蓬赶忙上前搀扶着。
两人重新又往西边走，仔仔细细的看。
在路过糖人摊子时，司蕴猛地顿住脚。
摊主脚边，有一团蜷缩着的小人，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那藏有一个人。
水绿色的衫袄和汪念云穿得一模一样。
司蕴吊着一颗心，缓缓上前，轻唤一声:“念云？”
那小团子颤了一下，露出脑袋来，红肿的眼，满是惊惧，清亮的泪水淌下。
在见到司蕴后，圆圆的大眼亮了亮，随即又转为委屈。
“姐姐……”
“都是姐姐不好，没照顾好你！下次别再乱跑，吓死我了！”司蕴总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搂抱住汪念云。
要不是因为在大街上，她真恨不得哭出声来。
此刻泄了气，双脚瘫软，和汪念云一块坐在墙角，爬不起来了。
摊主出声解释说:“这孩子突然像发了疯一样，要冲进酒楼里去！那酒楼里都是达官贵人，人家肯定拦着不让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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