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的玄铁刀劈落时，带起的气浪掀飞了整座演武台的石板。武祖胸前的护体罡气如玻璃般碎裂，白发老者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穿透自己心口的刀刃，喉间溢出的血沫染红了银须：“你……竟真敢动我？”
“动的就是你。”叶辰抽出刀，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与眉骨的伤口结痂混在一起，“当年你纵容弟子屠我师门时，就该想到有今日。”
武祖轰然倒地的瞬间，演武场周围的结界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叶辰抬头，只见四面八方的阁楼里涌出数不清的身影——武祖座下的七十二贤、三百亲卫，还有闻讯赶来的各宗掌门，密密麻麻的灵力波动如乌云压顶，将他困在中央。
“弑师逆徒！”东侧阁楼上传来怒喝，天剑宗掌门御剑而来，长剑化作万点寒星，“武祖是武道泰斗，你竟敢当众行凶，今日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叶辰挥刀格挡，玄铁刀与飞剑碰撞的轰鸣震得人耳鼓生疼。他借力后退半步，脚碾过武祖的尸体，将断剑踢向西侧——那里有个正偷偷结印的咒术师，断剑穿透他的印诀，带起串血珠。
“挫骨扬灰？”叶辰冷笑，刀尖指向天剑宗掌门，“当年武祖指使你用‘焚天诀’烧了我青云门，三百弟子化为焦炭时，你怎么不说‘泰斗’二字？”
“一派胡言！”南侧的铁拳门门主捏碎手中的精铁拳套，砂锅大的拳头裹着土黄色灵力砸来，“武祖德高望重，怎会做此等事？定是你这孽障污蔑！”
叶辰侧身避开拳风，玄铁刀顺着对方的臂膀滑下，带起深可见骨的伤口。“德高望重？”他反手一刀劈向身后袭来的锁链，“那他座下弟子夜夜闯入民宅掳掠女子，你当看不见？他将各宗进贡的资源中饱私囊，你也假装不知？”
锁链的主人——锁魂宗宗主闷哼一声，操控锁链缠向叶辰的脖颈：“休要妖言惑众！今日就让你尝尝‘万魂噬心’的滋味！”
叶辰突然矮身，玄铁刀插入地面，灵力顺着刀身灌入地下。演武场的地砖瞬间炸裂，无数碎石如子弹般射向四周，逼退了合围的人群。他借着烟尘纵身跃起，落在武祖的尸身旁，一脚踩住老者的头颅：“你们谁也别想动他尸体，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狂妄！”北侧的百草堂堂主甩出毒针，针上淬着“腐骨散”，“武祖尸骨不容亵渎！”
叶辰挥刀劈开毒针，却见西侧的咒术师已重新结印，地面浮现出暗红色的法阵，无数鬼手从法阵中伸出，抓向他的脚踝。与此同时，天剑宗的飞剑再次袭来，铁拳门门主的拳头也带着破风之声砸向他的后心。
三面受敌的刹那，叶辰猛地将玄铁刀抛向空中。刀身在阳光下旋转，映出他眼底的疯狂——他竟双手结印，催动了青云门禁术“血祭”。
“不好！他要同归于尽！”有人惊呼。
叶辰的精血顺着掌心渗入地面，与武祖的血混在一起。玄铁刀突然暴涨数丈，刀身布满血色纹路，如同一道横跨天际的闪电。他抓住刀柄，借着禁术的力量横扫而出，刀气所过之处，无论是飞剑、拳头还是锁链，都被斩成两段，连那座暗红色法阵都被劈得粉碎。
“武祖给你们的好处，够你们包庇他到几时？”叶辰的声音因精血透支而嘶哑，嘴角不断溢出血沫，“青云门的冤魂在看着你们！今日我叶辰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拉你们这些帮凶垫背！”
天剑宗掌门被震得连连后退，看着断裂的飞剑心疼不已：“疯子！这小子是个疯子！”
铁拳门门主捂着流血的臂膀，眼神复杂——他确实收过武祖送的“凝神丹”，那些丹药据说来自西域，现在想来，怕是掳掠来的女子炼制的。
锁魂宗宗主的锁链断了三截，他盯着叶辰脚下的武祖尸身，突然想起去年宗门失踪的两名女弟子，当时武祖说是被魔修掳走，现在看来……
“大家别被他蛊惑！”百草堂堂主再次甩出毒针，“他杀了武祖，已是众叛亲离，合力拿下他，武祖在天有灵定会保佑我们！”
叶辰挥刀斩断毒针，却觉手臂一麻——刚才劈法阵时不慎被鬼手抓伤，毒素已开始蔓延。他咬碎舌尖，借着痛感压下眩晕，玄铁刀指向百草堂方向：“你那腐骨散，配方是武祖给的吧？用三十个童男童女的心头血熬制，滋味不错？”
百草堂堂主脸色骤变：“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叶辰笑出声，笑声里满是血泪，“因为其中一个，是我亲妹妹！”
这句话如惊雷般炸响，合围的人群突然出现骚动。有些知晓内情的人开始后退，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则满脸震惊——他们虽依附武祖，却不知其手段如此残忍。
叶辰抓住机会，玄铁刀指天，血祭之力催发到极致：“今日我便以青云门传承起誓，凡参与包庇武祖者，杀无赦！凡愿指证其罪行的，我叶辰保他周全！”
“我愿意指证！”一个颤抖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是武祖座下的第七弟子，“去年掳走百草堂那批童男童女，是我带队去的！”
“我也愿意！”锁魂宗的一名长老站了出来，“锁魂宗失踪的弟子，是被武祖炼成了‘养魂珠’！”
越来越多的人倒戈，合围的圈子出现巨大的缺口。天剑宗掌门见状不妙，虚晃一招便想遁走，却被叶辰的刀气锁定。“想走？”叶辰如影随形，玄铁刀直取他后心，“焚天诀的账，该算了！”
两人在演武场中央激战，刀光剑影撕裂空气。叶辰虽身中剧毒，却凭着一股恨意越战越勇，玄铁刀每一次劈落都带着青云门的血海深仇。天剑宗掌门渐渐不支，被逼到武祖尸身前时，脚下突然一滑——竟是被武祖流出的血滑倒。
叶辰眼中闪过厉色，玄铁刀毫不犹豫地劈下。
“不要！”掌门嘶吼着祭出护山大阵，却被血祭后的刀气瞬间破开。刀锋落下，天剑宗掌门的惨叫戛然而止。
这一刀彻底震慑了众人。那些还在犹豫的人纷纷放下武器，而少数死忠分子见大势已去，竟想冲上来抢武祖的尸体。叶辰转身挥刀，刀气在地面划出深沟，形成一道屏障：“谁再敢上前一步，天剑宗掌门就是榜样！”
夕阳西下，演武场一片死寂。叶辰拄着玄铁刀，浑身是血地站在武祖尸身前，看着那些倒戈的人开始控诉武祖的罪行，突然咳出一大口血。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血祭禁术的反噬正在吞噬他的生机。
但他没有倒下。他要亲眼看着武祖的罪行被公之于众，看着那些帮凶受到惩罚，看着青云门的冤魂得以安息。
“把他的罪行一条条记下来。”叶辰的声音微弱却坚定，“刻在青云门的石碑上，让后世永远记得，所谓的‘泰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有人拿来纸笔，开始记录众人的证词。叶辰靠在玄铁刀上，视线渐渐模糊。他仿佛看到了青云门的师长们在对他笑，看到了妹妹递来的糖葫芦……
“师父，师妹，我做到了。”他喃喃自语，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当南宫凛带着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血染的演武场上，叶辰拄刀而立，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武祖的尸体在他脚下早已冰冷，而周围，是密密麻麻的证词和那些低垂的头颅。
她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叶辰，指尖触及他皮肤时，只觉一片滚烫。“撑住！叶辰，你撑住！”
叶辰睁开眼，看到她眼中的泪光，笑了笑：“我……没给青云门丢脸吧？”
“没有。”南宫凛哽咽着点头，将生之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他体内，“你做得很好，我们都为你骄傲。”
叶辰的头靠在她肩上，玄铁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闻到了南宫凛发间的药草香，像极了小时候师妹身上的味道。
“那就好……”他轻声说，眼皮终于沉重地闭上。
南宫凛抱着他，看着周围正在记录的证词，又看了看地上武祖的尸体，突然握紧了拳头。她知道，叶辰用性命掀开了这层黑幕，接下来，该由她来完成剩下的事——让所有罪恶都暴露在阳光下，让青云门的冤魂真正得以安息。
演武场的风带着血腥味，却也夹杂着一丝新生的气息。远处，青云门的方向似乎传来了钟声，像是在为逝去的亡魂送行，也像是在迎接一个迟到了太久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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