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我要尝试越境。”
徐凌无比干巴巴地说。
“不是，等等……你胆敢说现在要越境？”
“嗯。”
“……!”
“不是被下面的人抓到，而是被上面的抓到。我想要见到上面的人，许娜。”
无语的许娜一脸茫然地望着天空。
她那双细长的眼睛已经瞪得不能再大了。
“上面的人？”
“对。”
“……不是，姐姐，你死缠烂打也不能这样发疯啊！”
许娜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顾周围的目光。
她的瞳孔不安地左右摇晃。
“如果被现场的枪打了呢？就见不到他们了！”
“所以要多做些准备，确保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的。”
“准备？做了准备又能有多周全！你想生米直接煮成熟饭，难道你想让船什么时候开它就什么时候开吗？！”
我还在小心翼翼试探的时候，她就这么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吗？
徐凌心想，就算这样也没关系。
徐凌看着满脸愁容、焦急奔走的许娜，心情愉快地喝着茶。
说是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这精气神真足啊。
这种青春的活力既陌生又新鲜。
“许娜，你当时也去过那里吗，NIS的饭好吃吗？”
“不，但我觉得姐姐你现在长得就像，即使他们送的豆饭里掺着人血，你也会吃下去那样！”
“不然像我这样没有任何背景、能力的女人，怎么才能找到一个主动离开、消失无踪的黑探呢？”
她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我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徐凌望着窗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丈夫留下的那块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了。
但她还是慢慢地揉搓着那块皮肤，回忆起当时的阵阵疼痛。
单纯的抢劫或杀人是无法引起那边工作人员的注意的。
所以不能只是普通的罪犯。
要对付NIS，就必须把事情闹大到国际这种的程度。
但徐凌现在只是一个刚从幻想中醒来的家庭主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丈夫已经无情地离她而去。
所以，她只能直接冲撞过去。
“所以我要从尝试越境开始。”
越境确实违反NSL（国家安全法）。
但这是她赤手空拳也能做到的事情。
他们将会怀疑、审讯和调查试图越境的徐凌。
如果他们发现了和她有关系的靳宪，又会怎么样呢？
靳宪也会被怀疑吗？
“呜呜呜……！”
许娜捂着头哭了起来。
“要是发现我帮姐姐做了这种事情，我姐夫会把我头发都拔光的！”
“我姐夫就是你上次见到的那个郑毕馈。”
许娜小声补充道。
徐凌想起了那个对员工毫无距离的男人，点了点头。
原来他们是一家人。
“家人”这个自然而然浮现的词语让她的胃一阵刺痛，但她很快就不以为然地皱起了眉头。
“如果姐姐被抓了，难道就会有个好下场吗？你非要开创这样一段辉煌的人生吗？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复仇，也没有什么浪漫可言！”
“我的人生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值得珍惜。”
“…….”
“只要能见一面就足够了，哪怕只是一瞬间……如果能再见他一面的话。”
“从监狱的另一边相见？”
听到这话，徐凌只是随意地摸了摸手中的茶杯。
咖啡馆内部夹杂着令人兴奋的流行歌曲和客人的喧闹声，唯独只有沉思的她独自营造着一种不同的氛围。
她那一头令人艳羡的秀发，像鹿一样挺直的脖颈，一丝不苟的装扮显得干练，整体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场，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而她的目光却落在一对抱着孩子的夫妇身上。
徐凌眼睛都没眨一下，平静地看着那温馨的画面。
越境这种荒唐的想法，说得好听点是当下迫切的需要，说得难听点是渺小的自己只允许她这样做。
“我不知道……是更恨他，还是更爱他，我该怎么办呢？”
正要拿起玻璃杯的许娜手指一顿，听到这话显得有些慌乱。
“如果允许的话，我想两个都可以试试。”
“…….”
“我想和他见面，也想杀了他……但目前我做不到，所以我每天都很难过。”
她的视线再次被婴儿发出的咿呀声吸引，然后她转过头看向窗外。
难道只能每天每时每刻都忍受着被针刺、被冷水浇、被踢打般的折磨吗？
从失去丈夫的那一天开始，没有他的每一天，对徐凌来说，都是如此痛苦。
靳宪不仅夺走了她的视力，还偷走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
她感到愤怒，委屈，夜不能寐。
“……不要从船上去——”
许娜冲动地开口说道。
她听说徐凌的眼睛已经好了，可现在的徐凌的眼眶依旧空洞。
看到她那个样子，许娜顿时感到一阵心疼。
“反正都会被抓的，别费这个劲了，直接开车去见他吧。”
——————
c国和d国现在势同水火。
而位于西洲的同和大桥是横跨两国之间紫贝江的边境要塞。
因为这里与d国接壤，是出入境事务所的关口，所以军队的警戒非常严密。
“呼……”
徐凌上了丈夫的车，紧紧地握住了方向盘。
她的目的不是真正的越境去d国，她只是做个样子。
她只是想伪装成试图越境的人，然后被他们抓住，从而接受NIS人员的讯问。
不过现在坐在这个驾驶座上，她才开始感到寸步难行。
因为这适合靳宪身形的座椅对她来说太过珍贵了。
她一直看不见的丈夫，仿佛被座椅描绘得格外清晰。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她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就算像鬼魂一样消失的人也会留下痕迹的。
她用力踩下油门，仿佛要把当时的情绪粉碎。
就这样，她穿过公园和湖泊，没有任何想法，一直沿着道路飞驰。
不一会儿，三层排列的黄色路障和一个巨大的警告标语映入眼帘，上面要求未经批准的车辆掉头。
那是同和大桥南侧的检查站。
平民出入控制区域。
从这里开始，就需要出入许可证。
当然，徐凌没有持有任何许可证，也没有减速。
虽然车辆检查兵发出了停车的信号，但她的脚始终没有离开油门。
她无视检查，径直向前冲去。
“呃……呃……！”
她隐约听到一个慌乱的检查士兵的声音。
砰！
车子粗暴地撞上了阻车器，她的身体猛地撞到了方向盘上，心里一阵悸动。
即便如此，她还是直接换挡，然后再次踩下了油门。
快抓住我。
然后把我带到我丈夫那里。
她那小小的下巴紧紧地绷着。
阻车器之间保持着一定的间隔。
徐凌猛打方向盘，将追来的士兵甩开，然后又撞上了另一个障碍物。
——呃！
她的后脑勺撞到了头枕上，一阵麻木。
这次，她的舌头都被咬破了，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喂……！”
她听到骚动的检查人员开始争先恐后地跑出来。
徐凌一想到自己就要被抓住了，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撞击着设施。
虽然原本坚固的SUV保险杠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形，但她的脑海里此时却充满了“二十多岁的徐某在同和大桥上高速行驶，涉嫌违反NSL被捕”之类的新闻标题。
好，这样正好。
她反复地进行着前进和倒车的操作，越发猛烈地撞击着护栏，路面上留下的轮胎滑痕也越来越深。
正好对面车道的一侧出现了一个缺口，徐凌眨了眨眼睛，猛地转动方向盘。
“快来抓我！”
她的心跳加速，嘴巴开始发干。
就在她咬着下嘴唇，瞥了一眼后视镜的那一刻——
“……!”
她僵硬的脸庞顿时愣住了。
呃……？
一名跟随的士兵倒在了地上，身体正在抽搐。
不知为何，他失去了控制，剧烈地抖动着。
追赶徐凌的士兵们都跑过去，试图扶住他倒下的胳膊、腿和头部。
他们打了个电话，但徐凌不知道他们是叫人来抓她，还是叫人来处理那个受伤的士兵。
她惊魂未定，转眼间，行驶距离已经超过了两公里。
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止她在这同和大桥上横冲直撞。
如果按照原来的情况，在经过一番惊险的追逐之后，她应该已经被抓住了。
但是那些应该追赶她的车辆，却迟迟没有出现。
只有她一个人在笔直的道路上疯狂地逆行。
“啊，为什么……！”
照这样下去……
她就真的要开到d国了……！
真的要过去了！
当她以为自己会被d国军队误抓，而不是被c国军队的时候。
后脑勺传来了一股危机感，让她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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