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缝中的青铜颗粒如沙暴般盘旋上升，江天野的防护面罩被刮出细密划痕。
老人佝偻着背缩进岩壁凹陷处，手中应急灯的光束在沙暴中摇曳不定。
林寒的金属左臂挡在身前，金色脉络在青铜颗粒的撞击下迸溅出火星。
陆云漪蜷缩在军人身后，苍白的脸颊上残留着未干的血迹，锁骨下方淡金色的痕迹已消退大半，只剩几缕若隐若现的纹路。
“这不是沙暴……”她咳嗽着指向空中。
成群的青铜颗粒突然停滞，仿佛被无形的手捏塑成形。
细小的颗粒彼此吸附、重组，转瞬间凝成上万只蜂虫。
这些机械生物的复眼泛着冷光，翅膀振动时发出高频嗡鸣，尾针如微型钻头般旋转。
“后退！”
林寒低吼一声，金属左臂横扫而过，将扑来的蜂群击碎。
飞溅的青铜碎屑却在半空重新聚合，化作更密集的攻势。
江天野的老花镜片映出骇人景象：
蜂群汇聚成青铜色的龙卷风，所过之处的冰层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陆云漪突然抓住军人的手腕：“用低温！”
林寒会意，扯下腰间最后一枚液氮弹掷向风暴中心。
爆开的极寒白雾瞬间冻结蜂群，冰晶包裹的机械虫如雨点般坠落。
然而未等三人喘息，地底再度传来震动。
更多青铜颗粒从冰缝渗出，新生的蜂群体型暴涨，尾针竟喷射出暗红液体。
“躲开！”
江天野拽着陆云漪扑向侧方。
液体溅在冰面上，瞬间熔出半米深的坑洞。
老人后背的防护服被腐蚀出破口，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
他摸向怀表原本所在的位置，却只抓到空荡荡的衣袋。
二十年来唯一的念想，终究湮灭在这片冰原。
林寒的冲锋枪喷吐火舌，子弹击碎蜂群的瞬间，金属左臂突然僵直。
金色脉络如触电般闪烁，军人的瞳孔骤然收缩……蜂群散落的碎屑正顺着脉络侵入他的皮肤。
“切断连接！”
陆云漪抽出匕首，刀刃尚未触及，林寒已怒吼着撕开左臂的作战服。
皮肤下的金色纹路疯狂扭动，与蜂群的碎屑激烈对抗。
军人额角青筋暴起，右手死死按住失控的左臂，直到淡蓝冰霜从伤口蔓延，暂时冻结了暴走的能量。
蜂群的攻势骤然加剧。
三人被迫退向冰缝深处，身后是不断坍塌的通道。
江天野的呼吸越发粗重，老迈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拐过一道急弯时，陆云漪突然踉跄跪地。
她的防护靴被暗红液体蚀穿，脚踝泛起骇人的紫斑。
“帮我……争取三十秒。”
她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冰壁上。
殷红的血迹与淡金纹路交融，竟在冰面绘出繁复的图案。
林寒一言不发地挡在她身前，金属左臂挥舞成密不透风的屏障。
蜂群尾针与金属碰撞的火星如烟花炸裂，在狭窄的冰缝中映出短暂的光明。
江天野颤抖着掏出密封管。
冰晶玫瑰的最后一片花瓣早已融化，仅剩的淡蓝液体在管中泛起微光。
老人将液体倒在陆云漪手背的纹路上，奇迹发生了……
淡金纹路如退潮般收缩，冰壁上的血阵骤然亮起！
蜂群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青铜颗粒凝滞在空中，继而如提线木偶般调转方向，朝着冰缝外疾驰而去。
陆云漪虚脱般倚着冰壁，唇角却浮起一丝冷笑：“它们被反诱导了……黑塔的免疫系统，终究敌不过上古基因协议……”
林寒的左臂仍在渗血，却已恢复掌控。
他望向冰缝外逐渐消散的青铜风暴，忽然瞳孔一缩。
风暴退去的轨迹上，竟浮现出模糊的人影。
那是十二名穿着老式防寒服的勘探队员。
他们的身影半透明，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正机械地重复着挖掘冰层的动作。
最前方的人影突然转头，模糊的面容竟与江天野有七分相似。
“是二十年前的先遣队……”
老人踉跄半步，浑浊的瞳孔剧烈颤动。
未等三人反应，冰层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
整条冰缝开始扭曲，岩壁如融化的蜡般软化。
林寒拽着两人急速后撤，却在转身的刹那僵住……
身后的通道不知何时变成了钻探平台的景象，生锈的钢架上结着二十年前的冰霜。
“时间轴在重叠……”
陆云漪的声音带着颤意。
她的血阵正在冰面上燃烧，淡金与猩红交织的光晕中，更多过往的残影浮现：
暴风雪中倾倒的勘探车、坠入冰缝的橙色人影、还有密封舱内闪烁的古老碑文……
蜂群的嗡鸣再度逼近。
“不能停留！”
林寒的金属左臂劈开融化的冰壁，暴露出隐藏的竖井。
三人顺着钢索滑向地底时，江天野最后回望了一眼。
二十年前的自己正跪在冰原上，怀中抱着江小满破碎的防护头盔。
竖井底部连接着庞大的青铜腔室。
无数导管在穹顶交织成网，中央悬浮着直径百米的黑色球体。
球体表面流转着暗红光纹，每一次搏动都引发地壳震颤。
陆云漪的淡金纹路再度浮现，她捂住心口闷哼：“这就是免疫系统的核心……”
林寒的冲锋枪突然脱手飞出。
金属左臂不受控地高举，金色脉络如藤蔓般刺入青铜导管。
海量信息涌入军人脑海：黑塔正在调集全球能量，南极冰盖的悬浮高度已突破临界值，而倒计时……
“还剩十九小时。”
他嘶声说出这个数字。
江天野扑向控制台，腐朽的仪表盘上，冰晶玫瑰的刻痕依稀可辨。
老人干裂的手指抚过女儿当年刻下的警告符号，忽然狠狠捶向某个隐藏按钮。
整座腔室亮起幽蓝光芒。
黑色球体的搏动骤然停滞，蜂群的嗡鸣声化作凄厉哀嚎。
陆云漪趁机将血掌按在球体表面，淡金纹路如病毒般侵蚀暗红光纹。
然而这平衡仅仅维持了十秒，球体内部突然探出青铜触须，将三人狠狠甩向墙壁！
林寒的金属左臂插入地面，划出十米长的沟壑才止住冲势。
江天野的防护服在撞击中彻底破裂，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擦伤。
陆云漪最为惨烈，她的后背撞上尖锐的导管，淡金纹路被割裂，鲜血浸透半边身躯。
“要摧毁共鸣器……”
她喘息着指向球体底部。
一根青铜立柱扎根在地壳中，表面刻满螺旋状凹槽。
林寒的金属左臂再度暴走，不受控地轰向立柱。
撞击的刹那，整座黑塔剧烈震颤，穹顶导管接连崩断。
蜂群在这一刻集体自毁。
漫天青铜颗粒如烟花绽放，却在触及三人前化为尘埃。
江天野怔怔望着消散的星光，恍惚间听到女儿的笑声。
二十年来，他第一次在这地狱般的冰原上，感受到些许慰藉。
然而下一刻，地底传来的异响让所有人寒毛直竖。
黑色球体表面裂开缝隙，暗红液体如瀑布倾泻。
液体中浮出半透明的人影，这次不再是残影，而是与活人无异的实体。
十二名勘探队员从血瀑中走出，手中提着二十年前的钻探设备。
为首的队长抬起手臂，指尖正指向江天野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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