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劫
一、凌霄困局：凌霄宝殿的金砖在浊气侵蚀下泛起青黑，玉帝被缚在鎏金柱上的锁链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肖飞指尖凝起的仙力刚触到锁链，便被一道暗紫色的光盾弹开，光盾上流转的骷髅符文与万骨窟的噬魂阵如出一辙。
“这是‘缚龙锁’，掺了幽冥铁。”玉帝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他鬓角的银丝比密诏上的墨迹更显颓败，“玄穹当年在天牢偷的不仅是镇灵甲，还有这套上古刑具。”
月飞突然挥剑斩向殿顶的盘龙藻井，长剑劈开浊气形成的黑雾，露出镶嵌在穹顶的二十八宿琉璃灯。其中七盏灯的灯芯已化作黑色，像被蛀空的星辰。“难怪仙界灵气紊乱，他连星辰之力都在偷。”
雅玲的同心结烫得几乎要嵌进掌心，她突然想起灵儿临行前塞给她的灵魔族鳞片：“试试这个。”鳞片接触锁链的瞬间迸出蓝光，锁链上的符文竟像活物般蜷缩起来。
“灵魔族的血能克浊气。”肖飞趁机注入仙力，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玉帝，玄穹为何执着于灵根？”
玉帝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珠在半空便被浊气吞噬：“他母亲当年…是看守灵根的玉女。”鎏金柱上的龙纹突然亮起，映出玉帝眼底深藏的悔恨，“灵根异动那天，他母亲为护灵根被浊气所伤，我却为了帝位不敢认他们…”
锁链崩裂的脆响打断了他的话。月飞正欲上前搀扶，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甲胄摩擦声，三百名天兵列成方阵堵住殿门，他们胸前的银甲都烙着玄穹的骷髅印记。
“陛下还是这么爱讲故事。”玄穹的声音从天兵后方传来，他踩着祥云缓步走入，黑袍下摆扫过地面时，金砖竟像被强酸腐蚀般冒起白烟，“可惜故事里的情圣，当年连见我母亲最后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他抬手亮出那块黑色晶石，晶石里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白骨在蠕动。雅玲突然想起万骨窟祭坛上的血纹：“这是用仙骨炼的？你连同族都不放过！”
“同族？”玄穹猛地攥紧晶石，晶石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当年我母亲被浊气折磨时，谁认过我们是同族？”他指尖一弹，晶石化作一道黑光射向殿外，“不过你们说对了，这些仙骨，正是当年看着我母亲死去却袖手旁观的‘同族’。”
二、归墟裂隙
南天门的云海正在沸腾。那块伪灵核撞在云海深处时，整片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猩红的缝隙，缝隙中涌出的气浪将附近的仙鹤冻成了冰雕。
“归墟被强行开启了！”玉帝挣脱束缚后第一时间祭出玉皇印，金色的印光照向裂缝，却只让裂缝扩大了半尺，“伪灵核引动了里面的混沌之力，再这样下去…”
他的话被裂缝中传来的咆哮打断。那声音像是无数巨兽在同时嘶吼，又像是五界初生时的混沌杂音，肖飞腰间的星轨图残片突然发烫，图上标注的仙界节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星轨图在感应灵根！”雅玲展开仙镜，镜中映出归墟裂缝的全貌——那道裂隙正像活物的嘴般不断开合，每次开合都会有大量浊气喷涌而出，“玄穹要进去了！”
镜中画面突然切换，玄穹正站在裂缝边缘，黑袍被气浪吹得猎猎作响。他手中的伪灵核已变得半透明，里面的仙骨几乎被混沌之力炼化殆尽。
“还不去阻止他？”玉帝将玉皇印塞给月飞，“此印能暂时压制混沌之力，快去！”他转身看向那些天兵，眼中突然爆发出威严的金光，“尔等身为天界兵将，难道要看着五界崩塌吗？”
天兵阵中传来一阵骚动。一名队长突然摘下头盔，露出被浊气侵蚀的半边脸：“陛下，我等也是被胁迫…”他话音未落，便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
玄穹的声音再次从裂缝方向传来，带着明显的嘲讽：“看来还是有人记得不听话的下场。”
月飞将玉皇印抛向空中，金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住整支天兵队伍。那些被浊气控制的天兵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上的骷髅印记渐渐淡化。“愿意赎罪的，随我去归墟！”他长剑直指裂缝，“其余人护好玉帝，守住南天门！”
三十名天兵应声出列，他们的甲胄虽仍有黑斑，眼神却已恢复清明。肖飞看着他们紧握长枪的手都在颤抖，突然想起枯骨扑向浊气时的背影。
“灵玉借我。”他从怀中取出那块曾净化过镇灵甲的灵玉，雅玲立刻会意，将仙镜对准灵玉。两道光芒交汇时，形成一道翠绿的光柱直冲云霄，“这道光能护住我们穿过混沌气浪，快跟上！”
三、灵根之影
归墟内部是一片流动的灰色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脚下的地面时而化作液体，时而变成坚冰，远处漂浮着无数破碎的星辰，那是被混沌之力吞噬的古老星系。
“星轨图在指引方向。”肖飞展开图卷，图上最后一个发亮的节点正在前方闪烁，“灵根应该就在那里。”
他们前进时，那些破碎的星辰突然亮起眼睛。月飞挥剑劈开一颗扑来的星辰，星核里竟滚出几具仙骨，仙骨上还套着天界侍卫的铠甲。
“是当年看守归墟的侍卫。”玉帝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手中的玉皇印散发着微弱的金光，“归墟本是封印混沌之力的地方，灵根就在最深处镇压着混沌…”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喘息打断。玄穹正站在前方的一块悬浮石上，伪灵核已变得黯淡无光，他的黑袍被混沌之力撕开数道口子，露出的皮肤上布满黑色纹路。
“来得正好。”玄穹转身时，眼中的黑纹已蔓延到了瞳孔，“我一个人，确实拿不动灵根。”
他指向悬浮石后方——那里有一株通体晶莹的植物，根须扎在虚无之中，叶片上流转着五彩光芒，正是维系五界平衡的灵根。但此刻灵根的根部已缠绕着大量黑色丝线，每根丝线都连接着一具蜷缩的白骨。
“那是…”雅玲突然捂住嘴，那些白骨的姿势，竟与万骨窟里被献祭的魔族一模一样。
“是我母亲的同族。”玄穹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平静，“当年他们自愿献祭，用仙骨为灵根编织了防护网，没想到最后却成了我的助力。”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混沌空间里回荡，“玉帝，你看，连死去的人都在帮我！”
玉帝的身体晃了晃，玉皇印险些脱手：“你母亲绝不会希望你这么做…”
“你懂什么！”玄穹猛地冲向灵根，伪灵核化作一道黑光缠上灵根的主干，“她临死前说，只要拿到灵根，就能净化所有浊气，就能让世人不再歧视我们母子！”
灵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叶片上的光芒开始闪烁。整个归墟空间随之震动，远处的裂缝正在扩大，隐约能看到仙界的宫殿正在崩塌。
“他在逼灵根释放混沌之力！”肖飞将灵玉抛向灵根，翠绿的光芒刚接触到黑色丝线，丝线便发出灼烧般的滋滋声，“雅玲，用同心结引灵魔族的力量！”
雅玲立刻解下同心结，结绳接触到灵玉光芒时，突然射出无数细小红光，红光落在黑色丝线上，竟像锁链般将丝线捆了起来。“灵儿他们在回应！”
玄穹见状怒吼一声，周身突然爆发出浓郁的浊气，这些浊气凝聚成无数只黑手抓向灵根。月飞挥剑斩断数只黑手，却发现被斩断的黑手瞬间又化作浊气，重新凝聚成形。
“混沌之力能无限再生！”月飞的手臂突然一麻，刚才被黑手擦过的地方出现了黑色纹路，“这东西会侵蚀仙力！”
玉帝突然将玉皇印掷向玄穹：“用这个！”金色的印光撞上玄穹的浊气时，竟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般激起层层涟漪，“玄穹，混沌之力会吞噬你的神魂，快停下！”
玄穹被印光震退数步，黑袍下的皮肤已开始溃烂。他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突然发出绝望的嘶吼：“停下？我停下了，谁来还我母亲公道？谁来认我这个儿子？”
四、血骨同归
灵根的叶片开始一片片脱落。每脱落一片，归墟的裂缝就扩大一分，肖飞看到裂缝外的魔界正在爆发火山，人间的河流倒卷着冲向天空。
“必须切断灵根与伪灵核的联系！”肖飞突然注意到伪灵核与灵根连接处有一点微光，那是灵玉之前留下的净化痕迹，“月飞，用灵魔匕首！”
月飞应声掷出匕首，匕首划过一道红光刺向那点微光。玄穹见状扑过去想要阻拦，却被玉帝抱住了腰。“放开我！”他怒吼着挣扎，身上的浊气不断侵蚀着玉帝的仙袍。
“是父亲错了。”玉帝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胸前的龙纹正在变黑，“当年我不该赶走你们，不该让你母亲独自承受痛苦…”他突然撕开自己的仙袍，露出胸口与玄穹相似的黑色纹路，“你看，我也被浊气所伤，我们本就一样…”
玄穹的动作猛地僵住。他看着玉帝胸口的纹路，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眼中第一次露出迷茫。就在这时，灵魔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伪灵核与灵根的连接处。
伪灵核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随后炸裂成无数碎片。那些用仙骨炼制的碎片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突然齐齐飞向灵根根部的白骨，像归巢的鸟般嵌入白骨之中。
“这是…”雅玲惊讶地发现，那些白骨竟开始发出微弱的金光，原本缠绕灵根的黑色丝线正在消退，“它们在修复防护网！”
灵根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整片归墟空间被照得如同白昼。裂缝外传来的崩塌声渐渐平息，肖飞通过仙镜看到，五界的异象正在消退，魔界的火山停止喷发，人间的河流重新归入河道。
玄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些黑色纹路正在金光中淡化。“母亲…”他喃喃自语，眼中流下两行清泪，泪水落在地上时，竟开出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
玉帝伸手想触碰他的脸颊，却在中途停住。玄穹抬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阴鸷，只剩下释然：“其实…我只是想让你认我一次…”
他的身体在金光中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灵根的防护网。玉帝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良久才缓缓握拳，指缝间渗出金色的血珠。
灵根的光芒渐渐收敛，归墟的裂缝开始缓慢闭合。肖飞收起星轨图，图上所有节点都已恢复正常的亮色。雅玲的同心结不再发烫，上面的灵魔族纹路闪烁了几下，像是在告别。
“我们该回去了。”月飞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的手臂上还有淡淡的黑纹，“仙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玉帝望着灵根根部那片重新焕发生机的防护网，轻轻点头。当他们走出归墟时，南天门的天兵正单膝跪地，云海之上，二十八宿琉璃灯重新亮起，将天空照得如同从未被浊气污染过一般。
肖飞回头望了一眼正在闭合的裂缝，突然想起玄穹最后那抹释然的笑。他摸了摸怀中的灵玉，灵玉上还残留着归墟的暖意。
或许五界的平衡，从来都不只是靠灵根维系。那些看似无法化解的仇恨，那些深埋心底的愧疚，终有一天会找到属于它们的归宿，就像归墟深处那些重新合一的血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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