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倒也符合“张山”这个身份的设定。
毕竟，一个抠门到极致的下人，没去过花船，也算合情合理。
张清风捋着胡须，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衡量李默话中的真假。
李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度秒如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赵虎的身影。
这莽汉竟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人群中，还朝自己隐蔽地眨了眨眼。
李默顿时松了口气，暗自庆幸。
赵虎这厮，总算干了件靠谱的事儿！
看来，陈老三那边，也快准备妥当了。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连忙补充道：“大人若是不尽兴，不如……不如咱们去前边大街上逛逛？小的听说，那边有家铺子，专卖益州特产，什么蜀锦、蜀绣，应有尽有，那蜀锦，光华灿烂，加之用金，其价如金，听说一匹就价值千金！大人您若是买些回去，送给京里的贵人，定能讨得他们的欢心！”
张清风此次来益州，除了捞银子，自然也少不了要给京里的靠山们送礼。
一听这话，他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了大半，贪婪的本性再次占据了上风：“哦？竟有这等好东西？那还等什么？带路！”
李默心中暗喜，连忙爬起来，殷勤地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刚转过街角，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围着一个男人拳打脚踢。
那男人蜷缩在地上，死死地护住脑袋，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馒头。
“打死你个偷东西的贼！”
“让你偷我们丐帮的馒头！”
几个乞丐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下手毫不留情。
那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却始终没有松开手中的馒头。
“住手！”
“都给我住手！”
“还我的馒头！”
一阵拳打脚踢，那几个乞丐抢了几个馒头，一哄而散。
等那几个乞丐走远了，李默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叫一声：“弟弟！”
他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嚎啕大哭起来：“弟弟，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哥哥找你找得好苦啊！”
这人正是易容成张树的陈老三。
而赵虎刚才的“消失”，正是为了安排这场“兄弟重逢”的苦情戏。
张清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一愣，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出“好戏”。
陈老三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住李默，声音嘶哑：“哥……哥哥！家里人都被……都被太守府的人抓走了！就剩我一个……我还被他们追杀，只能东躲西藏……”
他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李默哭得更凶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张清风面前，连连磕头：“大人，求求您，收留我弟弟吧！他……他实在是太可怜了！我张山这条命是大人给的！现在我只要我弟弟能好好活着，我给大人当牛做马！”
张清风原本只是看个热闹，但此刻，陈老三的出现让他那多疑的心又悬了起来。
陈老三哭诉，家里人被太守府抓走，还被追杀，偏偏这时候出现，这也未免太过巧合。
李默哭喊着“弟弟”，这戏码，实在是有些过了头。
张清风心中冷笑，这两人，只怕是早就串通好的！
他捋了捋胡须，故作关切地问道：“你这些天，都是如何躲过追捕的？”
陈老三闻言，身子一僵，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张清风见状，脸色一沉，厉声呵斥：“怎么？有何隐瞒？还不从实招来！”
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街道。
几个随从更是“唰”地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凶神恶煞地围了上来。
陈老三被吓得浑身哆嗦，脸色煞白。
“大人，别吓着我弟弟！”李默扑了过去，挡在陈老三面前，声音颤抖着哀求，“他还是个孩子！”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陈老三这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吞吞吐吐地解释：“小的……小的这些天，一直躲在……躲在赌场里……”
“赌场？”张清风眉头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赌场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你如何能躲得过去？”
“大人有所不知，”陈老三连忙解释，“这赌场啊，后门多，四通八达，若是遇到官兵搜查，小的便可以从后门溜走……”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张清风的表情，见他似乎并没有怀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张清风又问：“那你方才为何犹豫？”
陈老三立刻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说：“还不是因为小的这恶习！小的怕大人您知道了，会嫌弃小的，不肯收留小的……”
这话听起来倒也合情合理，张清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陈老三见张清风的神色缓和，连忙趁热打铁，开始自卖自夸。
“大人，小的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在这益州城里，就没有小的不知道的事儿！您要是想打听什么消息，只管问小的便是！”
张清风闻言，顿时来了兴致。
李默眼神示意，鼓励陈老三继续表演。
陈老三立刻心领神会，腰杆一弯，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开始如数家珍般介绍起益州城的风月场所。
“大人，小的别的本事没有，但这吃喝嫖赌，那可是门儿清！您要是想找乐子，小的保证给您安排得明明白白，舒舒服服！”
他那副猥琐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市井泼皮，让人看了就想踹上一脚。
张清风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但嘴角却微微上扬。他心中暗忖。
这种人，有弱点，才好控制。
若是人人都是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那才叫人头疼。
“嗯，不错。”张清风捻着胡须，笑眯眯地看向李默。
“你这亲兄弟，倒是个妙人。行，就让他留下吧。”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随手丢给陈老三：“赏你的。身上有伤，自己擦擦。”
李默眼尖，一眼就认出，这正是之前张清风给他们的劣质伤药。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拉着陈老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多谢大人赏赐！大人真是菩萨心肠，小的们给大人磕头了！”
“大人您真是活菩萨转世！小的们何德何能，能遇到大人您这样的好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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