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修炼场，大比临近，热度堪比沸水。各色弟子挤满了每一寸空地，呼喝声、金铁交鸣声、灵力碰撞的闷响交织一片，空气里全是汗水、尘土和一种名为“野心”的焦躁味道。
林风也难得地混在其中。
倒不是他热爱上了这挥汗如雨的奋斗场景，实在是农场空间虽好，却终究舒展不开手脚。新到手的《疾风步·改》，黄阶上品，自带“风之扰动”，讲究的就是一个飘逸灵动、变幻莫测，得有足够大的地方才能跑得起来，也才能摸索那身随心动、影随风动的门道。
于是，他寻了个相对清净的角落，开始了他的“性能测试”。
“嗖——！嗖嗖——！”
一道青影在场边急速掠过，快是真快，比起他那老掉牙的基础版《疾风步》，简直是从手扶拖拉机换成了跑车。速度飙升带来的快感让他有些上头。
然而……光有速度，姿势属实有点惨不忍睹。
只见林风时而像只没头苍蝇，直愣愣往前冲，差点把一个正在扎马步的哥们儿顶个趔趄；时而一个急转弯，步子没跟上趟，脚下拌蒜，险些表演个平地摔；时而想模仿功法里描述的“步法诡异，难以捉摸”，结果用力过猛，动作扭曲，活像刚从哪个戏班子逃出来的蹩脚武生在翻跟头，引得附近几个弟子频频侧目，眼神古怪。
“妈蛋，理论跟实践果然是两码事。”林风跑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竭力控制着身体，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疾风步·改》的法门是直接刻进脑子里的，怎么运气，怎么走位，他都“懂”。可懂是一回事，身体能不能跟上脑子，又是另一回事。协调性、灵力微操的精度、对发力时机的把握，这些都需要水磨工夫。
他现在就卡在“脑子会了，手脚跟不上”的阶段。跑得是快，身形也确实比以前滑溜了，但处处透着一股生涩和别扭，像个肢体僵硬的人在跳大神，努力又滑稽。
“步法……可惜了。”
一个声音，冷冽如冰泉，毫无预兆地自身后响起。
林风正一个急刹车，试图稳住差点飘出去的身形，冷不丁被这声音激得汗毛倒竖，差点真的一屁股墩地上。
他猛地回头。
不远处，一棵老柳树的疏影下，静静站着一位白衣女子。身段婀娜，容颜清冷如月，气质更是带着生人勿近的距离感。正是内门那位秦月师姐。
她不知何时来的，也不知看了多久，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正淡淡地落在他身上，眼神里……似乎还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秦…秦师姐？”林风有点发懵。
这位高岭之花，怎么会屈尊驾临外门这乱糟糟的修炼场？还“正好”目睹了自己这大型翻车现场？
秦月没理会他的惊讶，目光依旧停留在他刚才跑动留下的痕迹上，微微蹙起了秀眉，仿佛在看什么污了眼睛的东西。
“灵力浮散，步履急躁，其华在外，其根不稳。”她再次开口，声音清冷依旧，像是在评价一块粗制滥造的废铁，“徒有其表，破绽遍地。若遇强敌，不出三合，必为人所乘。”
林风：“……”
这话说的，真是一点面子不给。但他偏偏没法反驳，甚至心里还有点小窃喜。
这位可是秦月！内门天骄榜上有名的人物！眼光毒辣是出了名的。她肯开口，哪怕是劈头盖脸一顿批，那也是旁人求不来的指点！
而且，她说得……针针见血。
林风回想自己刚才那通“鬼画符”似的跑动，确实是只顾着飙速度，细节一塌糊涂。灵力时猛时弱，步法看似花哨实则凌乱，很多动作纯属多余，不仅白费力气，还容易暴露下一步的意图。
“那个……弟子愚钝，还请师姐不吝赐教。”林风赶紧收起嬉皮笑脸，摆出一副诚恳求学的姿态。免费的大神级私教课，不蹭白不蹭。
秦月似乎对他的“从善如流”略感意外，眼神微动，但旋即恢复了清冷。
她没有多言，也没示范，只是抬起素白的手指，遥遥指向林风刚才跑过的一个位置。
“方才此处转折，重心外倾，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灵力当沉于涌泉，而非散于足跟。”
手指微移，又指向另一处。
“彼处变向，腰胯松散，未能合力。身似游龙，非只在腿脚，核心如轴，方可转圜自如。”
寥寥数语，字字精辟，直指要害。正是林风感觉最别扭、最容易出错的几个点。没有半句废话，却像最锋利的刀，瞬间剔除了表象，露出了问题的根骨。
林风听得双眼放光。
秦月说的这些关窍，《疾风步·改》的法诀里并非没有提及，但他之前要么理解不深，要么没能将理论与实践融会贯通。此刻被秦月一点，犹如醍醐灌顶，许多模糊不清之处，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重心！核心！灵力落点！
他迫不及待地想验证。
深吸一口气，灵力再次沿着《疾风步·改》的路线流转。但这一次，他分出一缕心神，精准地将灵力沉入脚底涌泉穴，感受那股凝而不散的力量。同时，腰腹暗暗发力，稳住身体中轴。
“嗖！”
再次启动！
感觉……截然不同！
身体依旧快如鬼魅，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稳定与掌控感。脚下不再是飘忽不定，每一次落地、蹬地都变得精准而富有弹性。转折变向时，腰胯间的力量传递如水银泻地，带动整个身躯如一片被风卷起的柳叶，轻盈飘忽地划过圆润的弧线，再无半分迟滞与勉强。
速度或许没有更快，但整个人的动作却流畅协调了数倍！少了那份横冲直撞的愣头青味道，多了一丝行云流水、浑然天成的韵味。甚至连功法自带的“风之扰动”效果，也仿佛被激活了一般，身形在高速移动中留下的残影更加飘忽不定，轨迹愈发难以预测。
“卧槽！这就对了！”林风心中狂喜。
仅仅两句话的点拨，效果竟是天差地别！
他兴奋地在场中又跑了几圈，越跑越是顺畅，越跑越是得心应手。那种感觉，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原本滞涩的力量奔涌而出，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他猛地停下脚步，激动地回头，想对秦月道谢，顺便看看能不能再套几句指点。
却发现，柳树下已是空空如也。
秦月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一地摇曳的树影和空气中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冽的幽兰气息。
林风站在原地，抓了抓头发，有点哭笑不得。
“这……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咂摸了一下嘴，回味着秦月那冷淡却精准的指点，对这位师姐的观感愈发复杂。
说她冷吧，确实冻得人牙颤。但要说她坏吧，人家又实实在在地帮了自己一个天大的忙，而且是授人以渔的那种。
这种外冷内热……不对，可能也没热，顶多算“外冷内不坏”？
林风脑子里灵光一闪，冒出一个网络热词。
“傲娇？”
他赶紧甩甩头，把这危险的想法驱散。管她什么性格，自己得了实惠才是真的。
“嘿，看来以后得多来这修炼场逛逛，指不定还能碰上‘名师下基层’呢？”林风摸着下巴，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带着点算计的笑容。
当然，他也清楚，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遇不可求。秦月今天多半是真“路过”，加上实在看不下去他那辣眼睛的身法，才“顺手”提点了几句。
真正的进步，还得靠自己苦练。
感受着体内运转愈发圆融自如的《疾风步·改》，林风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动力。秦月的指点，如同画龙点睛，让他对这门黄阶上品身法的理解和运用，瞬间拔高了一个层次。
他不再满足于单纯的跑圈，开始尝试将步法与自己那为数不多的“战斗手段”结合起来。
比如，在高速闪避中，如何精准地掏出“爆炸辣椒”并扔向目标？如何在投掷的瞬间，利用步法的变幻，制造假动作，防止被对方预判和反击？
又比如，如何借助“风之扰动”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贴近对手，然后……嘿嘿，是撒痒痒粉呢，还是塞臭臭花？
林风越练越投入，一道青影在修炼场边缘不知疲倦地闪转腾挪，带起阵阵微风。虽然偶尔还会出现失误，但比起最初那“群魔乱舞”般的跑法，已是判若两人。
周围一些原本看热闹的弟子，眼神也从最初的看笑话，逐渐变成了震惊和忌惮。他们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这个不久前还笨手笨脚的外门弟子，在短短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里，身法竟然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那鬼魅般的速度，那飘忽不定的走位，让他们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对上，恐怕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
“这家伙……怎么回事？吃了仙丹了？”
“刚才那位白衣师姐……我好像认得，是内门鼎鼎大名的秦月师姐！”
“难道是秦师姐亲自指点了他？”
“嘶……这林风，什么狗屎运！”
窃窃私语声中，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几乎要将林风烧穿。
林风对此恍若未闻，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身法飞速进步带来的巨大喜悦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距离那个“万军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还能顺手炸翻几个）”的潇洒境界，又迈进了一大步。
“秦师姐这个人情，先记下了。”林风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等以后咱农场里出了什么极品好货，比如能让皮肤水灵灵的灵果，或者香喷喷的灵茶，倒是可以给她送点……嗯，就当是学费了，不能白嫖不是？”
阳光穿过柳树枝叶，洒在少年专注而略带痞气的脸上，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比阳光还要炽热明亮。
外门大比的舞台，似乎越来越令人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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