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周铭的目光，余斌动都没动。
他虽然想把自己打的狼给大家分了，但也不是白分。
他要是什么条件都不提，就把东西分了，跟来的这些猎人肯定不会同意。
他们有他们的老规矩，谁打到的就是谁的。
不像打游戏，还能抢人头。
不同意他们就不会拿。
猎人不拿，要是林场职工拿了，那猎人们肯定会对林场有看法。
就算嘴上都不说，也会认为林场职工不地道。
林场职工则会认为猎人们矫情。
现在可不是四十多年后，干什么都讲究多劳多得。
这是1977年，林场职工更多讲究的是平均分配。
猎人们则大多还守着老规矩。
不过猎人们也不是完全不想分，肯定也会想分上一点。
只是他们没有白拿东西的习惯。
想明白了这些，余斌有些犯难。
可一直这么不说话也不行，他只能看向金泰顺，希望老人帮忙想个办法。
发现他在看自己，金泰顺轻笑一声，对着所有人摆摆手。
“好了，都听我老头子说两句！”
猎人们这才停下，齐齐看向老人。
迈步走到余斌旁边，一条胳膊直接搭在余斌肩上，另一只手向着余斌一指。
“我先问一句，小斌家现在什么样，应该没人不清楚吧？”
在场的人没人说话，不过却齐齐点头。
咧嘴一笑，金泰顺才接着说。
“既然大家都清楚，那我就说了，我不问以前老余场长是怎么照顾你们的，也不问今天小斌打了多少，我只问一句，要是你们打的猎物被人白白拿走，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
有人喊了一嗓子。
“好，有人说了，不愿意，要是我，我也不愿意，不过我相信，小斌刚才说的也是实话，毕竟他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点我还是有自信的。
既然这样，我就帮他做个主，把东西给大家分了，不过老头子有句话说在前面，分是分，可也不能白分，得拿东西换。
至于你们用什么东西换，能换多少，也别我说了算，大家说了算怎么样？”
金泰顺说完看向众人。
所有在场的人相互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忽然有人大声问。
“老金大哥，换我们都同意，是按照副食品店的换，还是大集的换？”
金泰顺转头看向余斌。
低头略一思考，余斌才开口。
“既然是要分给大家的，就按照副食品店的八折换好了。”
“啊！”
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副食品店的价格本来就不高，余斌还给打个八折，基本和白送一样。
就算他们拿回去不吃，也能送去大集上卖个好价。
虽然大集还不太合法，但他们这里是林场，场部和派出所不管，就等于没人管。
所以这里的大集不仅大，还非常活跃。
每次有大集的时候，甚至有周围农村的人过来。
搂着余斌的金泰顺，转头向着爬犁上的狼尸看了一眼。
“等等，你们先别高兴，骨头和肉你们可以分，不过属于小斌的狼皮，都给我扒下来，给小斌，别什么便宜都想占！”
“那是自然，我们已经有好处了，肯定不能再占这种便宜！”
人群里立刻有人喊。
可忽然又有人喊了一声。
“狼皮我们能换吗？”
金泰顺转头看向余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抬头望向问话的人，余斌大声问。
“你要皮子干什么？”
“给我爹做个坎肩，再做几副护腿，给我家老婆孩子。”
“你拿啥跟我换？”
“我那有两张黄鼠狼皮，小了点，能行吗？”
“你都给你爹做坎肩了，有啥不行的，换了！”
余斌爽快地答道。
周围的人看着那人哈哈大笑，直说他占了大便宜。
那人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冲着余斌喊，等有了好皮子，补给他。
余斌也没当回事，对着他摆摆手。
其他人看他这么爽快，纷纷说出自己要用什么换。
不一会的工夫，余斌就把多出来的几具狼尸都换了东西。
不过这些都还只是大家口头答应的，实物还要等拿回去才能给余斌。
有这么多人见证，余斌倒是不担心会有人耍赖。
更主要的是，这些人里很多人都是用家里吃不了的粮跟他换。
虽然每人都不多，但架不住人多，总量还是很可观的。
他们这边说着该怎么换的时候，李天望和周铭已经开始小声商量起接下来的行动。
可两人的意见却有些相左。
李天望认为还不确定伐木队的消息，应该在这里再等等。
周铭却认为狼群已经被剿灭了近三成，可以回去了。
至于伐木队的消息，只要留个人在这里等就行。
两人虽然没有大声争执，脸色却都不太好。
帮着余斌换完东西的金泰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两人旁边。
“周场长，李所长，东西可以让人先拉回去一部分，其他人再等等吧！”
他的这个提议，多少有些和稀泥的意思。
周铭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皱着眉想了想，李天望点点头。
“我看可以！”
见李天望同意了，周铭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好争辩的了。
他就算不同意，金泰顺应该不会走。
他们来的人都是靠着猎人们的爬犁拉过来的。
他现在要想走，除非带着林场职工步行，否则不用想坐爬犁回去。
“行！”
气呼呼地应了一句，他就没再说话。
金泰顺立刻安排人，把已经收集起来的狼尸都运回去。
为了安全，还让两个林场职工跟着押送。
五十七具狼尸，整整装了满了六个大爬犁才带着。
不过这下狩猎队也少了八个人。
等人走了，金泰顺就带着所有人，直奔附近的一处临时营地。
翻过山坡，又往威虎岭走了半个小时，一行人出现在一处地窨子前面。
不过爬犁上也又多出十几具狼尸。
这里有被余斌砍死的，也有被余斌砍伤后，被猎人们发现打死的。
等爬犁到了地窨子前，金泰顺立刻安排人准备生火做饭。
余斌以前也住过地窨子，前世甚至住过猫耳洞。
不过多出前世四十多年的经历，他反倒感觉自己好像有几十年没住过类似的建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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