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陈风桥给潘梦婷的字条上写着：
潘梦婷女士，二选一之协议，请选择！
一、我们的友谊到此为止。男女之间没有绝对的男女有别。为防止我想入非非，为我不遭受非人折磨，我提出终止我们的友谊。除非有事联系，其他均以寂寞如海。以前所有花销，好过一场，权当赠与权当纪念，不必返还。
二、我们的友谊可以继续。可以更上一层楼，永远保持联系，直到地老天荒。只要妹妹有需求，哥哥所有的积余，均以妹妹先用为荣，且后续源源不断。此心可与日月同在。但是必须有个前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可意会，不可言说。
落款人：天地间行走之堂堂君子陈丰桥
公元一九八六年九月二十三凌晨三点
潘梦婷看完了，嘴角笑了。
然后，沉默了。
沉默了，然后嘴角又笑了。
“陈大哥啊！你看看你这写的，名义上是协议，实际上是霸王条款。非此即彼非彼即此，非一榔头把人砸死不可。”
“唉，我说潘小妹，这还不是跟你学的吗？你前面也给我来了这么一个非此即彼非彼即此的霸王条款啊！你不会这么健忘吧？这叫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什么样的师傅带出什么样的徒弟！不对吗？”
“你给我少贫嘴吧！专心开车。”
“潘小妹，你到底选哪个？给个痛快话。还得给我签字呢！”
“那好，陈大哥，我告诉你，我哪个也不选，我就是要饭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况且我还不会去要饭，我有哥哥帮我，我有哥哥疼我，我心里有底我一点都不怕。你就给我靠边站，回沈阳好好吃你老婆大肉去。”
“哼！就你那个小男友，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呢！能给你一点小恩小惠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指望得上吗？天底下的男人谁有我这么傻？谁有我对你这么大方？谁有我对你这么真心实意？潘梦婷，你是真没个数。”
“闭嘴吧，陈丰桥！你给我好好开车！我不和你啰嗦了。我眯会儿啊！下午还上课呢！中午被你搞的，都根本没休息。”
“天！你这个小女子，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开车带着你，还得骂着我没法让你休息。啥啥都成你的好事了，我他妈成冤大头了。”
潘梦婷噗嗤笑出了声。
她坐在后座闭目养神。起码能休息10分8分的，这样也能保证下午上课的精力。
车子终于到了师范学院北门。离北门有一段距离，停下的。一看时间，还比较充裕，两个人还能聊个10分8分的。
潘梦婷推开后门，就要下车。
“等等，潘梦婷，等一下。”
“干吗？”潘梦婷问。
“潘梦婷，你真的这么大度，不选一个？你可别后悔啊！”
“不选。你爱咋地咋地，要杀要剐，任由你了。”
“好，那你把这张纸条给我！就当我是狗放屁，就当是我从来没有来过。”
“给你？美的你吧！我告诉你陈风桥，我虽然不选，但是这张纸条我留下了。这是你的罪证，我要保留我要留作永久纪念，带进我的坟墓里。高兴了，我甚至会让人看看你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有多么崇高，有多么伟岸，有多么威逼利诱一个纯情少女。”
陈丰桥啪的一声，拍在方向盘上。“找事儿是吧？好，我现在请你掂量掂量，你拿到手里掂量掂量，这事儿你找得起吗？别觉得哥老实，你想欺负就欺负。把哥惹急了，有你好瞧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我掂量过了。这个事儿我知道我找不起，但我也找！你一个大军官欺人太甚。你觉得我好欺负？来，咱们试试。”
“我告诉你，潘梦婷，我不是什么军官了。我就是一个年轻的雄性动物。我给你的只是选择题啊！没有什么硬伤吧？你可以二选一，你可以不选。你选不选都得把纸条给我，还给我。你前些时候不是也给我来个二选一的选择题吗？我这是跟你学呀！如果说我给你的二选一的选择题是罪恶的，那你给我的二选一的选择题，那也是罪恶的，咱俩彼此彼此，谁也别挑谁理了。”
“陈丰桥，你放屁！我给你的那二选一的选择题，你给我重复一遍。我那里面有你这样的色胆包天淫欲横流的条款吗？”
“我忘了。”
“不是你忘了。你是不敢重复。那我给你重复。我那二选一，一是我们继续正常交往，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二是我把欠你的钱还给你，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是不是这样？难道我也给你来了一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可意会不可言说的内容了吗？”
“记不清了。”
潘梦婷笑。隔着车内的座位，潘梦婷把脸贴紧陈丰桥的脸，“哥，刚才跟你开个玩笑。你这个协议书，我不会给任何人看，我傻呀是咋的？我只是想自己留个纪念。”
然后她抱住陈丰桥的脸，连带着他的嘴，使劲的亲了几口，这是用力的爱！
陈丰桥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呆呆的，毫无反应。他被潘梦婷造蒙圈了。
然后，陈丰桥推开潘梦婷，说，“潘梦婷你别忘了，你为了让我二选一，你还打我两巴掌呢！”
潘梦婷笑，“记仇了，哥？对不起，打你那两巴掌，我也心疼了好几天。”
“没有，没记仇，我的意思是说，你给我来个二选一，还打我两巴掌，现在我给你来二选一。我不打你，你赚了还不行吗？”
“哥，如果我只选第一项呢？你真舍得和妹妹的友情终止啊？你真的好狠心呐！我可舍不得。这辈子我难得遇到哥哥这么好的人，你是值得我一生都要交往的好人呐！”
“可以呀！妹妹，你选就是了。然后我回沈阳，我们就不联系了，永远不联系了。联系有啥用啊？让我更煎熬。”
“陈丰桥，你真的这么狠？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贪婪？难道男女之间交往就非得要闹到那个地步吗？不到那个地步，不满足你，你就威胁我吗？”
陈丰桥坚定的说，“反正我们如果交往下去，我开出的条件就是这个。你要不想和我交往，那就拉倒。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我可没有你这么浪漫。我比较现实。想和我交往，那就另当别论，按我说的来。我们没有中间路线，没有第三条道路可走，真的。”
“赤裸裸的威胁呀！什么另当别论呀？就是想和你交往，是不是就得要上你的钩？进你的被窝？你这是在欺负女人。”
“潘梦婷！白纸黑字，你情我愿。我没有强迫你。你完全可以自主的选择。我没欺负你。我没有欺负任何女的。”
“你的意思，陈丰桥，你继续和我好的话，继续帮我的话，那我就要付出代价。”
“潘梦婷，你是个聪明人。好话不用我说二遍。你比谁都明白，你比谁都聪明。”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你知道我需要钱，你就用钱来卡我，陈丰桥，你还是我的陈大哥吗？哈哈，你的心好歹毒啊！”
陈丰桥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的景象。真的，再有四五天，就要告别绥化小城了。再有四五天就要告别亲爱的妹妹了。再有四五天，难道真的和妹妹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吗？别呀！妹妹，哥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好的，潘梦婷，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选完了，我们的事也结束了。你下车吧！去上课好了。现在把纸条给我吧！”
潘梦婷推开车门，就要往校北门走去。
陈丰桥喊了她一声，“别走，等一下，把纸条给我吧！别留作纪念了。这是我的滑铁卢。你难道要嘲笑我吗？我已经够凄惨的了。你还给我伤口抹盐吗？”
潘梦婷走到他驾驶位的窗口这里，趴在窗口上，深情的看着陈丰桥。特意拿眼睛挑逗他，陈丰桥就躲开他的眼睛，不看她。
“你的这张色胆包天的纸条，我就是不还给你。我告诉你，你想让我出卖肉体，那你是痴心妄想。我今后就是要饭，我也不会从你这里得到肮脏的钱。你记着，我宁肯出卖灵魂，我也不会出卖我的肉体。”
陈丰桥拿眼睛斜看她，“好！有骨气，有志气，有傲气！佩服！”
“我欠你的钱，我都记着账呢！等我将来工作以后，我攒钱还给你。不过我在这里还是谢谢哥了，10分隆重的谢谢哥了。”
“妹妹，我说过，这之前所有的钱不用你还。就算哥哥给你好一场留个纪念。如果今后你需要帮助，哥还会帮你的。”
潘梦婷笑，“真的？不要妹妹以身相许了？那我可就要选择第一项了？我怎么觉得，对你来说是天方夜谭呢？”
“要！但是妹妹不给，我也没办法。我尊重妹妹，任何时候我都尊重妹妹。”
潘梦婷拍拍陈丰桥的肩膀，“我怎么觉得你口是心非呢？”然后揪他的耳朵，“说，是不是口是心非？”
“妹妹，我可得提醒你。我听说过我也听你说过，你家庭条件，还有你养母和你弟弟妹妹，难道你不需要为他们做点事情吗？你可是家里的老大！有这个能力啊！”
潘梦婷不吱声了。
站起身，准备往校园里走了。
“怎么了，妹妹？你都说呀！怎么不咄咄逼人了？你家里那一摊子事，就够你喘的。你还这么硬气吗？我真是服了你了。”
潘梦婷回过头，看着陈丰桥，气定神闲的说，“我的事，我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不用你管。你回家搂你老婆就是了。”
“好！看来我是多管闲事了，妹妹。那你把纸条还给我吧！我们两清了。”
潘梦婷说，“不还！你明天中午，就是11点多吧，和今天一样，再来吧！”
“干吗？”陈丰桥问。
潘梦婷信心满满的说，“带我去吃锅包肉，地三鲜，糖醋里脊和干豆腐炒尖椒。”
“啊？潘梦婷，没必要了吧？你不是已经选第一项了吗？我们的友谊终止了。”
潘梦婷回转身，再次趴到车窗上，揪着陈丰桥的耳朵，趴在他耳根说，“友谊是终止了！但是我们的嘴巴没有终止！回答我，你小子色胆包天，想抗旨不尊吗？”
陈丰桥疼的龇牙咧嘴，“轻点，耳朵快掉了，妹妹，求你了。我遵旨，遵旨还不行吗？”
然后，潘梦婷一路小跑着，身子轻快的像只小燕子，进了校园。
陈丰桥把车停在那里，停了好半天。至少有快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几乎是崩溃了。怎么能不崩溃呢？出手居然没镇住妹妹，看来，你男人的本事还没到家呀！
这搞的！潘梦婷是协议不签，二选一不选，我还得挨着骂，挨着背揪耳朵，还得接着请吃东北四样经典菜，锅包肉杀猪菜啥的。我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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