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轩修长的手指松开，那部镶着钻石的Vertu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沐清歌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微颤。
手机屏幕上还残留着些许湿意——那是司徒雪绝望的泪水透过听筒传来的温度。
\"沐家主。\"宇文轩转身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贵笑容，仿佛方才那个用司徒南性命要挟的阴冷声音从未存在过。
\"这次多亏令爱及时赶过来，不然都找不到苏云了！\"
沐构立刻佝偻着腰上前三步，褶皱的老脸上挤出菊花般的谄笑，连带着下巴上那撮山羊胡都跟着颤动：\"宇文家主说哪里话！清歌能为您效劳是她的福分！\"
他说着用肘部狠狠捅了捅身旁的女儿，力道大得让沐清歌一个踉跄，\"还不快谢谢宇文家主的提携？\"
沐清歌低着头，如瀑的青丝垂落，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
父亲触碰过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让她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苏云的手指拂过她锁骨时，也是这样的温度。那时的血是温热的，而现在，她只觉得冷。
\"清歌？\"沐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多谢宇文家主。\"她机械地吐出这几个字，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掌心。那里有一道浅浅的月牙形疤痕，是三个月前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苏云时留下的。
宇文轩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沐清歌身上逡巡，从她紧绷的腰线到微微颤抖的指尖，最后停留在她被长发遮掩的侧脸。
他突然叹息道：\"可惜啊，苏云那个杂种杀了清雨...\"
这句话像一柄钝刀，狠狠捅进沐清歌的心脏。弟弟惨死的画面与苏云温柔的低语在她脑中疯狂撕扯。
\"此仇不共戴天！\"沐构突然暴喝，唾沫星子飞溅到女儿苍白的脸上，\"那个杂种必须千刀万剐！清歌你说是不是？\"
沐清歌浑身一颤。她应该恨苏云的，应该像父亲一样咬牙切齿地诅咒那个杀害弟弟的凶手。
可是每当闭上眼睛，浮现的却是苏云的背影。这种背德的悸动让她恐惧，就像此刻父亲谄媚的嘴脸一样令人作呕。
\"...是。\"她听见自己空洞的回应，声音飘忽得不像自己的。
宇文轩忽然向前迈了一步，带着龙涎香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沐清歌。他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沐小姐似乎心神不宁？\"他的拇指暧昧地摩挲着她的下颌线，\"莫非...有什么心事？\"
沐清歌猛地抬头，正撞进对方猫戏老鼠般的眼神里。那双狭长的凤眼中闪烁着她熟悉的、捕食者般的冷光。一瞬间，她明白了——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
\"宇文家主说笑了！\"沐构慌忙插到两人中间，肥胖的身躯像一堵墙隔开了他们，\"小女可能在想他那过世的弟弟。\"他搓着手，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倒是宇文家主年轻有为...不知可有意成家？\"
宇文轩单身多年，许多名门望族都有意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他，他都没拒绝，只不过没几天就以不喜欢为由给拒绝了。
宇文轩优雅地后退半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遗憾：\"沐小姐确实天姿国色，只是...\"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沐清歌的腕间，那里戴着一枚古朴的银镯，\"我宇文家如今大仇未报，实在无心儿女情长啊。\"
沐构的小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作为混迹商场多年的老狐狸，他立刻听懂了弦外之音——等苏云一死，这门亲事就能成！他激动得山羊胡都在颤抖：\"理解理解！等诛杀那个逆贼后，咱们再详谈！清歌，还不快给宇文家主斟茶？\"
当沐家父女终于离开会客厅，宇文轩独自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抚过沐清歌方才坐过的檀木椅。
真皮坐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体温，以及她身上特有的白梅香气。他忽然低笑出声：\"沐构这条老狗...倒是养了只不错的金丝雀。\"
与此同时，沐家的加长林肯里，沐清歌死死攥着衣襟。父亲正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攀上高枝\"的美梦，而她脑海里全是苏云的身影。
回到沐家别墅，沐清歌早早地将自己锁在了房间。
\"小姐，老爷让您去书房。\"没过多久，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沐清歌迅速擦干眼泪，当她推开书房门时，沐构正对着手机谄笑：\"是是是，宇文家主放心，小女一定会准时出席明晚的宴会...\"
看见女儿进来，沐构立刻挂断电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明天宇文家主要举办剿灭苏云的誓师大会，你穿那件红色礼服去。\"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好好表现。\"
沐清歌安静地点头，她只能任由家族的摆布，当初一个人逃出沐家，为的就是摆脱联姻的使命。
如今，那个本来打算与他们联姻的傻逼高官子弟已经结婚了，所以沐清歌就安全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躲过一个傻子，又来一个老不死的，这就是他沐清歌的命运吗？
另一边，司徒雪伤势在苏云的帮助下已经痊愈了，如今二人开车前往皇城赴约，因为今晚就是宇文轩给的最后期限！
宇文家的晚宴上。
皇城最奢华的宇文别苑今夜灯火通明。高达三米的鎏金大门前，十二名身着黑色制服的侍者整齐列队，每位宾客都要经过三道安检才能入场。
宇文轩打扮的气宇轩昂，一身西装笔挺的出现在现场。
\"感谢诸位赏光。\"宇文轩站在旋转楼梯上举杯，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今夜，我们要商讨的不仅是为死难者复仇，更是要重塑大炎武道界的秩序！\"
宴会厅中央的全息投影突然亮起，展现出一幅精密的阵法图。\"这是我宇文家祖传的'九幽锁魂阵'。\"
宇文轩指尖轻点，图像立刻分解成三百六十个节点，\"每个节点都需要一名死士镇守，而阵眼...\"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沐清歌，\"则需要特殊的祭品。\"
台下响起一片惊叹。赵家家主赵斌第一个站起来鼓掌：\"宇文家主深谋远虑！我赵家愿出五十名精锐！\"
\"我沈家出八十名！\"沈煜拍案而起，脸上的刀疤在灯光下格外狰狞，\"一定要让苏云那杂种血债血偿！\"
宇文轩满意地颔首：\"诸位放心，事成之后，苏家财产由大家共享。\"他晃动着水晶杯中的红酒。
沐清歌死死攥着裙摆，指甲几乎要刺破昂贵的丝绸。她看见父亲眼中闪烁的贪婪，就像三个月前他逼她接近那个高官子弟时一样。
\"现在，让我们暂时放下仇恨。\"宇文轩突然换上轻松的语气，\"音乐！\"
交响乐团奏响圆舞曲，水晶灯的光芒变得柔和。宇文轩径直走向沐清歌，在众目睽睽之下躬身行礼：\"沐小姐，可否赏光？\"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沐构迫不及待地将女儿往前推：\"当然当然！清歌从小就学芭蕾！\"
沐清歌感到无数道目光像箭矢般射来。她机械地将手放在宇文轩掌心，听见自己用陌生的声音说：\"荣幸之至。\"
宇文轩搂住她的腰肢时：\"你比我想象中更轻盈。\"
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喷在颈侧，\"就像...待宰的羔羊。\"
沐清歌脚下一个踉跄，却被搂得更紧。她看见父亲正在不远处向各路家主敬酒，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菊花。
舞曲进入高潮时，宇文轩突然带着她连转三圈，猩红的裙摆如血莲绽放。
\"知道为什么选红色吗？\"宇文轩的拇指在她腰窝处摩挲，\"因为明天这个时候，苏云的血会把你的裙子染成同样的颜色。\"
音乐戛然而止。掌声雷动中，沈煜突然举杯高喊：\"宇文家主单身这么多年，是时候找个贤内助了！\"
\"是啊是啊！\"赵斌立即附和，\"沐小姐才貌双全，简直是天作之合！\"
宴会厅瞬间沸腾。各路家主你一言我一语，有人甚至开始讨论婚期。
沐构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给众人作揖：\"小女能入宇文家主的眼，是沐家祖坟冒青烟啊！\"
沐清歌站在风暴中心，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宇文轩适时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声音刚好让全场听见：\"沐小姐确实令人心动，不过...\"
他故意停顿，欣赏着沐清歌惨白的脸色，\"等明日诛杀苏云后，我们再详谈此事。\"
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沐清歌透过模糊的泪眼，看见侍者们正在分发镶嵌宝石的短刀——那是明天用来给苏云凌赐的刀具。
当午夜钟声响起时，沐清歌对着化妆镜练习微笑。镜中人猩红的嘴唇像刚饮过血，而窗外，皇城的夜空正被乌云慢慢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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