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在她原来的情报之中，姬玄固然也是大梁难得的人杰，但绝对没有这份心计。
如此心思缜密，对人性的把控更是堪称妙到毫巅之人去了大周，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澹台明月心中生出一抹疑虑。
当然，倒不是担心自己拿捏不住姬玄。作为大周的百战女战神，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她忧心的根源在于，她终究是个武将，是要经常带兵在外的。
总不能一直将姬玄带在身边吧？
“看来，还是要尽早挖出他的底牌啊，千万别养虎为患才好。”澹台明月低声呢喃一句，转头对着身旁探子招了招手。
探子立马附耳过来。
她轻声开口，对探子耳语几句，便见探子脸色一沉，点点头后，便转身纵马折返。
队伍中间，姬玄看见折返回去的快马。
也对着身旁的探子轻声嘱咐道：“你也去吧，适当的时候，也可以暴露一些力量给为夫那位公主夫人看看，当然，别露全。”
“得令！”
探子领命，拨转马头，朝澹台明月的探子追了上去。
姬玄目送他走远，转过头来，便发现澹台明月纵马朝他走来。
他挑了挑眉，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夫人今日，不领路了？”
澹台明月打马与姬玄并肩，脸上带着柔柔的微笑，淡淡问道：“咱们俩，聊聊？”
“在这吗？”
姬玄打量了一下绵延数里的和亲队伍，忍不住再次挑了挑眉。
澹台明月摇摇头，淡然道：“前方数里，便是剑门关，出了关口，有一条风景绝美的栈道，可一览剑川小。”
“既然是美人相约，那就聊聊呗！”
姬玄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很清楚，澹台明月和他一样，是个有野心的人。
这一点，从她不在自己跟前隐藏她留在大梁皇都的密探就能看得出来。
而他不隐藏自己还有后手的事实，同样是为了回应她。
是的，聪明人之间的试探，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两人达成一致之后，澹台明月将和亲的队伍交给随行的官员，只带上许典和姬玄率先进了关城。
剑门关，号称千里蜀道第一关，以山峻岭横，危崖高耸，连山绝险闻名于世。
关内，是一马平川，沃野万里的蜀中平原，关外，则是壁立千仞，万峰冲霄的剑川山脉。
有大梁皇室开具的文书，三人很轻易的过了关城，顺着箭楼上了顺着悬崖绝壁之间开凿的五尺道。
人站在五尺道上，天地尽显渺小。
姬玄靠在栈道边的栏杆上，望着脚下的万丈悬崖，淡淡问道：“不知公主殿下想聊什么？”
澹台明月倒倚栏杆，轻声道：“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
姬玄侧过头，望着澹台明月柔和的面容，不由面露微笑。
澹台明月轻轻点头，淡然道：“姬玄，你随本宫去往北周，应该不单单只是避祸那么简单吧？”
姬玄笑问道：“夫人觉得呢？”
听见姬玄的反问，澹台明月面容不变：“你别告诉本宫，你没想过带兵杀回大梁？”
“这话有点多余，我不想杀回大梁，还跟你去北周作甚？”
姬玄有意加快聊天的进度，主要是他觉得这孤男寡女的，老是聊这些阴暗面的东西，有点煞风景。
这么好的景色，又有美人相伴，就该谈情说爱才对。
澹台明月听出姬玄的言外之意，也非常配合道：“本宫可以帮你，为你提供一切助力。”
这话一出，姬玄登时瞪大眼睛：“夫人那么好心？”
澹台明月没有理会姬玄言语之中的揶揄之意，淡淡道：“你既然能走到争储这一步，就应该清楚，七国之间的平衡维持不了多久，如今我朝大周看似势大，可真到了七国混战之时，大周定然是诸国群起而攻之的对象，因此，大周需要盟友，需要一个可靠的盟友。”
姬玄静静的听完澹台明月对天下局势的分析，不由嗤笑一声：“我看啊，大周需要的不是盟友，而是傀儡吧。”
澹台明月侧过头，柔和的面容泛笑：“有区别吗？”
姬玄神色瞬间变得阴郁起来，他没有第一时间搭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澹台明月也没有催促，转过身子，静静的凝视脚下深渊。
良久，姬玄才终于再次侧过头望向身旁佳人，问道：“你呢，你就没有想过去争一争？”
“争？”
澹台明月怔了怔，随即轻笑着摇头：“怎么争？”
姬玄淡淡道：“据我大梁古籍记载，大梁最初的中兴之主，便是一位女帝，千载大梁史上，也有好几位女帝，她们皆是雄才大略之辈，不比任何一个男性帝王差。”
澹台明月面容恬淡，并未因姬玄的话有所动容。
姬玄接着说道：“就算历史太远，但近在你我眼前的东越国，也同样是女帝在位，你既能领兵打服与大周接壤的四国，便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你难道就没有争一争的野心？”
澹台明月依旧没什么表情。
眸色深沉，望着脚下深渊，像是在沉思，又像是不屑。
许久之后，她轻轻摇头：“大周如今的帝王，乃是我皇兄。”
姬玄嗤笑道：“大梁现在的太子，同样是我的皇兄。”
“你我的皇兄，是不一样的。”
澹台明月的声音很轻，很淡，但姬玄依旧能从中听出淡淡的嘲弄之意。
姬玄笑了起来，追问道：“要是你皇兄突然死了呢？”
这话一出，澹台明月终于变了脸色。
她侧过身来，死死的盯着姬玄：“姬玄，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随口一说罢了。”
姬玄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眼中丝毫没有惧色。
言罢，他轻声道：“你刚才对我说的话，我也可以还给你。”
澹台明月蹙眉：“什么话？”
姬玄抿了抿唇：“你若想争一争，我也可以帮你！”
澹台明月瞳孔缩成了针尖状，娇好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戾气。
她语气冷淡下来，沉声道：“你应知，天下只有一个天下，江山也只有一座江山，最终能登上九五之位者，万千生灵唯有一人而已。”
姬玄幽幽道：“既然总有人要登上那个位置，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你，亦或者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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