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不出意外的，巫辰星顶了一对黑眼圈出现。
一晚上辗转，让他头顶翘起几撮呆毛。
巫酌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昨晚没睡好？”
巫辰星摇摇头，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就一个。”
巫酌像是早有所料，笑着点头。
“我是不是……快要有个妹妹了？”
话刚出口，巫辰星就后悔了。
万一是误会呢？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巫酌将儿子揽入怀中：“我的小星星，你怎么知道的？我本来想等稳定些再告诉你的……”
巫辰星闻言一愣，随即抬头看向父亲。
李魈也点了点头。
“真的……是真的？”巫辰星的语气带着一丝颤抖。
巫酌轻抚腹部：“是真的哦，我特意找长老们看过，真的是妹妹呢。大概……半年后，你就能见到她了。”
巫辰星突然从怀中跳出，在屋里转了好几圈，然后停在巫酌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我能摸摸吗？就一下。”
巫酌点了点头。
巫辰星刚要伸手，却又突然停住，转身就跑，留巫酌二人面面相觑。
十分钟后，巫辰星回来了，不仅仔细洗了手，还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
他走到母亲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
虽然现在还感受不到什么，但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那个小生命的心跳。
他忽然站地笔直，声音掷地有声：“我发誓！我一定会做个好哥哥，好好保护她，教她阵法，还有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那红铃手链：“这是我编的，我会把铃铛做成护身符，一直一直保护她。”
见儿子如此认真对待，巫酌忍不住眼眶泛红。
她轻轻将儿子搂入怀中：“我们星星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大人，妹妹也一定会很爱很爱你的。”
“嗯！”
……
那天之后，巫辰星训练的更加刻苦了。
每当感到疲惫时，他就会想象妹妹出生后的场景。
他要成为让她骄傲的哥哥，
要成为能够保护她的强大存在。
巫桦看着他加练的次数变多了，有些好奇：“你怎么变得更卖力了？”
巫辰星擦了擦汗，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声音却出奇的温柔：“因为……我要当哥哥了。”
巫桦先是一愣，随即一把搂住对方的肩膀，欢呼道：“太好了！我就说我听到的是真的！我真厉害！”
巫辰星难得没有和他互怼，反而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是啊，谢谢你告诉我。”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个扎着小揪揪的女孩向他跑来，甜甜地喊着“哥哥”。
那一定是个很乖很乖的小姑娘。
从那天起，他不仅为自己而战，也为那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而努力。
巫族的未来，家庭的完整，以及作为一个哥哥的责任。
所有这些，都成了他突破天赋限制的动力。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四个月后。
巫酌的肚子越来越明显，因为她怀着身孕，守护的重任便暂时落到了巫辰星身上。
这个曾经默默无闻的少年，如今已成功击败所有竞争者，从曾经的倒数第二，一跃成为祭司候选人中的第一名。
可他的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某天夜晚，他坐在一处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包着一枚红色的铃铛手链，上面绘制着繁杂的纹路。
这是他花了整整三个月，用精神力一点点温养出来的。
这样，等小乖出生后，这枚铃铛就会一直守护着她了。
他缓缓摩挲着铃铛上的纹路，呢喃道：“等你长大了，哥哥教你最厉害的术法，带你去最高的树看星星……”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
巫桦提着灯笼走过来，挑了挑眉：“又在想妹妹？”
巫辰星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夜风拂过，远处的村落传来隐约的歌声。
那是族里在为即将诞生的新生儿祈福。
“你说……她会喜欢我吗？”巫辰星忽然说道。
巫桦一愣，随即笑道：“拜托，你可是为了她，硬生生从吊车尾变成天才少年诶，这么努力的哥哥她能不爱？
放心好啦，你可是万众瞩目的星辰啊。”
下一秒，他忽然“嘿嘿”一笑，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竹筒，递给他一个：“尝尝看，我偷藏的蜜酿。”
巫辰星接过，抿了一口。
甜中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让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远处的祠堂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到族人们的吟唱。
“巫桦。”巫辰星忽然开口。
“嗯？”
“谢谢你。”
巫桦一愣，随即咧嘴一笑：“谢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巫辰星摇摇头，没再解释，只是用自己的竹筒轻轻碰了碰对方的。
谢谢你，总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谢谢你，明明天赋卓绝，却从没有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我。
谢谢你……愿意陪着一个固执又别扭的家伙，走过最难的那段路。
夜风渐凉，巫桦三两下解决了食物，拍了拍巫辰星的肩：“走了走了，再不回去姨姨该担心了。”
巫辰星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红铃包好，重新揣回怀里。
两人并肩往回走，
灯笼的光在夜色中摇曳，像是引路的星辰。
他的小乖，很快就要来到这个世界了。
而他，已经做好了成为一个哥哥的全部准备。
……
临产前三个月，巫酌按照族规住进了主房。
那里是离供奉神女最近的地方，所有待产的妇人都要在此生产。
神女会庇护每一个新生的孩童。
巫辰星一边坚持训练，一边履行着祭司的职责。
因此，陪伴巫酌入住主房的只有李魈一人。
主房内，巫酌倚在窗边，看着李魈在一旁整理床榻。
将一切收拾妥当，李魈走到妻子身后，轻轻环住她，享受此刻的宁静。
这位来自大夏的教师依旧如温柔、儒雅，多年未变。
当年，烟雨楼台那惊鸿一瞥，他也未曾想过，自己会心甘情愿跟着巫氏圣女踏入迷雾。
如今的他，也算巫族上下尊敬的学者了。
巫酌笑着靠在丈夫怀里，继续哼唱那首流传了千百年的歌谣。
她早已给这个孩子取好了姓名。
——巫栖月。
月有倦时落栖枝的“栖月”。
这个名字，寄托着他们对这个孩子最美好的祝愿：
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巫酌轻抚着隆起的腹部，温柔地低语：“我亲爱的小月牙，你一定会很开心、很幸福地长大。
预言说啊，你拥有最强大的天赋，一定会成为所有人爱戴的圣女。
你还有一个很爱你的爸爸、一个为了你努力变强的好哥哥。”
李魈亲吻妻子的额头，轻声补充：“还有一个将你视若珍宝、强大的妈妈。”
“你和星星，是我们最珍贵的星辰和皎月。”
远处传来祭司们祈福的吟唱声，古老的咒语化作金色的纹路，在夜空中缓缓流转。
大家都在期待着，
期待新生的希望与传承。
而在训练场的高台上，巫辰星望着主房窗前的剪影，轻轻晃动手中的红铃。
夜风送来若有若无的吟唱，伴随着铃铛的轻响，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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