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振翅高飞，穿过终南山绵延的云海。李牧紧抓着鹤羽，强风刮得他睁不开眼。身旁的柳如烟早已面色苍白，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鹤背上的羽毛。
\"放松点，掉不下去的。\"前方传来白芷晴清冷的声音，\"第一次乘鹤？\"
李牧勉强睁开一条缝，只见白衣女子站在鹤颈处，衣袂飘飘，宛如画中仙人。拂尘在她手中泛着淡淡白光，形成一道屏障将狂风隔绝在外。
\"前辈...\"李牧刚开口就被灌了满嘴的风。
白芷晴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拂尘，那道白光屏障扩大了几分，将李牧和柳如烟也笼罩其中。风压骤减，李牧终于能正常呼吸了。
\"多谢前辈相救。\"他揉了揉被风吹得生疼的眼睛，\"不知我们要去哪里？\"
\"玉虚宫。\"白芷晴简短地回答。
李牧心头一震。玉虚宫是传说中的道家圣地，与终南仙宗齐名，却更为神秘。据说宫主\"玉虚真人\"是当世少有的元婴期大能，连天道盟都要忌惮三分。
柳如烟悄悄拉了拉李牧的衣袖，低声道：\"小心些。玉虚宫与终南仙宗是死对头，她救你未必安了好心。\"
李牧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眼下形势比人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白鹤穿过一片浓雾，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群山环抱中，一座白玉宫殿悬浮在半空，霞光缭绕，仙鹤盘旋。宫殿正门上方的匾额上，\"玉虚宫\"三个大字金光闪闪，望之令人目眩。
\"抓紧了。\"白芷晴突然提醒。
白鹤一个俯冲，李牧的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眼看就要撞上宫殿前的广场，白鹤却轻盈地一个转折，稳稳落地。
\"下来吧。\"白芷晴飘然落地，拂尘一甩，李牧和柳如烟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降下鹤背。
广场上早有十几名白衣弟子列队相迎。见白芷晴走来，众人齐声行礼：\"恭迎白师叔回宫！\"
白芷晴微微颔首，径直走向宫殿大门。李牧和柳如烟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穿过重重殿宇，三人来到一座僻静的小院。院内古松参天，松下一方石桌，几个石凳。白芷晴示意两人坐下，自己则站在松前，背对着他们。
\"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们吗？\"她突然开口。
李牧谨慎地回答：\"前辈方才说，是想让晚辈代表玉虚宫参加论道大会。\"
\"不错。\"白芷晴转过身，眼中精光闪烁，\"但更重要的是，我看中了你身上的《道德经》传承。\"
李牧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白芷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别紧张。玉虚宫若要强取豪夺，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简放在石桌上：\"这是我玉虚宫镇宫之宝《玉虚心经》的入门篇。作为交换，我想借阅你手中的《道德真经注》三日。\"
李牧愣住了。这个交换条件听起来太过优厚，简直像是天上掉馅饼。
\"前辈为何对《道德经》如此感兴趣？\"他小心翼翼地问。
白芷晴的目光投向远方：\"因为三百年前，我师父玉虚真人曾在函谷关得见老子西行时留下的一道虚影。那道虚影说，三百年后将有一位道德经传人现世，能解开通往'玄都紫府'的钥匙。\"
\"玄都紫府？\"
\"传说中老子得道后开辟的洞天福地，内含成仙之秘。\"白芷晴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三百年来，玉虚宫一直在等待你的出现。\"
李牧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玄都紫府，什么成仙之秘，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前辈，晚辈不过是个刚入门的小修士，恐怕...\"
\"不必自谦。\"白芷晴打断他，\"能在筑基期就施展'言出法随'，古往今来你是第一个。若非道德经真传，绝无可能做到。\"
她将玉简推向李牧：\"考虑一下。三日后给我答复即可。这期间你们可以住在西厢房，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弟子。\"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李牧和柳如烟面面相觑。
一名年轻弟子引领两人来到西厢房。房间不大但很雅致，窗外正对着一片竹林，清幽宜人。
待弟子退下，柳如烟立刻布下一道隔音结界：\"李道友，此事蹊跷。玉虚宫向来神秘，突然对你如此热情，必有图谋。\"
李牧摩挲着那块玉简，陷入沉思。白芷晴的话有几分可信？玄都紫府又是什么？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该何去何从？
\"柳姑娘，\"他抬头问道，\"你为何要给我送信？又为何会被天道盟追杀？\"
柳如烟苦笑一声：\"我本是终南仙宗弟子，因不满宗门与天道盟勾结，暗中调查周老之死的真相，结果被发现，遭到追杀。\"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这是周老临终前托人转交给我的。他说若你活着，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李牧接过玉牌，入手冰凉。玉牌正面刻着\"道德\"二字，背面则是一幅简略的地图，标注着终南山某处。
\"这是...\"
\"周老藏东西的地方。\"柳如烟压低声音，\"他说那里有你需要的答案。\"
李牧握紧玉牌，心跳加速。周师傅临终前还惦记着他，这份情谊让他鼻头发酸。
\"我们得去这个地方。\"他坚定地说。
\"现在？\"柳如烟瞪大眼睛，\"玉虚宫戒备森严，我们怎么出去？\"
李牧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白芷晴不是说给我们三天考虑吗？她既然有求于我，想必不会限制我们的自由。不如光明正大地提出要出去走走。\"
\"太冒险了...\"
\"留在这里更危险。\"李牧摇头，\"谁知道三天后他们会用什么手段逼我就范？\"
柳如烟咬了咬嘴唇，最终点头：\"好，我陪你。但得等天黑后再行动。\"
夜幕降临，李牧向守门弟子提出想出去赏月。果然，弟子并未阻拦，只是叮嘱他们不要走远。
两人按照玉牌上的地图，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向山下走去。月光如水，照亮了崎岖的山路。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前。
\"就是这里。\"柳如烟对照着玉牌确认。
洞口被藤蔓遮掩，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李牧拨开藤蔓，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他取出白芷晴给的玉简，借着玉简发出的微光，小心翼翼地走进洞中。
洞穴不深，走了约莫二十步就到了尽头。尽头处有一个简陋的石台，台上放着一个木匣。
李牧心跳如鼓，伸手打开木匣。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周天炼气诀》——周师傅的独门功法！
册子下面还有一封信。李牧颤抖着拆开，周师傅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小子，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不必悲伤，修道之人早该看破生死。留下这本《周天炼气诀》，是我毕生心血，望你善加利用。
另有一事必须告知：天道盟寻找帛书《道德经》，并非单纯为了其中功法。他们想打开'玄都紫府'，释放里面封印的'外道天魔'。此事关乎天下苍生，万不可让帛书落入他们手中！
玄微子师兄可信，但他性情古怪，未必会告诉你全部真相。若遇困境，可去昆仑山寻'青松道人'，他是我的至交，必会助你。
修道之路漫长，望你坚守本心，勿入歧途。周天绝笔。\"
李牧读完信，眼眶已经湿润。周师傅临终前还为他考虑得如此周全，这份恩情，他永生难忘。
\"外道天魔...\"柳如烟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天道盟如此大动干戈！\"
\"你知道这是什么？\"
\"古籍记载，上古时期有域外天魔入侵此界，被老子以无上道法封印在玄都紫府中。\"柳如烟面色凝重，\"若让它们逃出，天下必将大乱！\"
李牧握紧拳头。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这不仅关乎个人生死，更关乎天下苍生！
\"我们必须——\"
他的话戛然而止。洞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柳如烟迅速熄灭玉简的光芒，两人屏息凝神。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洞口。
\"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里面。\"是白芷晴的声音！
李牧和柳如烟对视一眼，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走出洞穴。
月光下，白芷晴独自一人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喜怒。
\"前辈，我...\"
\"不必解释。\"白芷晴抬手打断他，\"我早就猜到周天会留下线索给你。\"
她走近一步，目光灼灼：\"现在你知道了真相，打算怎么做？\"
李牧警惕地后退半步：\"前辈是站在哪一边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白芷晴突然笑了，\"如果我告诉你，玉虚宫三百年来守护的秘密，就是防止外道天魔破封而出，你信吗？\"
李牧愣住了。
\"不信？\"白芷晴从袖中取出一块古朴的玉牌，上面刻着\"守魔\"二字，\"这是玉虚宫主的信物。每一代宫主的使命，就是看守玄都紫府的封印。\"
她叹了口气：\"三百年前，老子留下的预言说，三百年后将有一位道德经传人现世，能彻底消灭外道天魔，而非仅仅封印。我们一直在等你。\"
李牧将信将疑：\"既然如此，前辈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因为需要测试你的心性。\"白芷晴坦然道，\"若你贪生怕死，或是心术不正，知道真相后第一反应肯定是逃跑或投靠天道盟。但你选择了追查真相，这证明周天没看错人。\"
柳如烟突然开口：\"白前辈，我能证明李道友的心性。他明知不敌，仍冒险救我；面对《玉虚心经》的诱惑，也保持警惕。这样的人，值得信任。\"
白芷晴微微颔首：\"走吧，回玉虚宫。明日我带你去见宫主，他会告诉你更多。\"
回到玉虚宫已是深夜。李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今天获得的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时间消化。周师傅的嘱托、外道天魔的威胁、玉虚宫的使命...这一切都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李牧取出《周天炼气诀》，就着月光翻阅。这是周师傅毕生心血，他不能辜负。
按照书中所载，李牧开始尝试运转新的周天循环。与玄微子教的\"水德之气\"不同，周师傅的功法更注重\"刚柔并济\"。渐渐地，他体内的淡蓝色气流开始发生变化，中心处出现了一丝金色。
不知过了多久，李牧突然感到眉心一热。那个自老子梦中赐予的\"道印\"突然亮了起来，一道紫气从印中流出，融入他的周天循环。
\"紫气东来！\"李牧又惊又喜。传说中老子西出函谷关时\"紫气东来三万里\"，没想到自己体内竟也藏有这等神物！
紫气所过之处，经脉被拓宽，气息运行更加顺畅。李牧感到自己的修为在飞速提升，原本筑基初期的瓶颈被一举突破，直接踏入了筑基中期！
正当他沉浸在突破的喜悦中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谁？\"李牧警觉地抬头。
一道黑影从窗前闪过。李牧迅速起身，推窗查看，却什么也没发现。正当他准备关窗时，发现窗台上多了一枚黑色的玉简。
李牧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玉简。刚一接触，一道阴冷的气息就钻入体内，同时脑海中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李牧，若想活命，明日午时独自来后山断崖。关于你父母的死，我有话告诉你。——知情人\"
李牧如遭雷击。他的父母在他十岁那年因车祸双亡，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黑色玉简在他手中化为粉末。李牧站在窗前，心乱如麻。明天的会面是陷阱还是真相？他该不该告诉白芷晴？
月光照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这一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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