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二十六楼也开始增高，防火门上的固定螺栓松动脱落。
三人只好提前往楼下转移，没想到二十五楼也是如此。
一直来到了二十四楼，大厦才消停了下来。
喘息片刻后，艾登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说过的话。
经历了防火门脱落事件之后，他终于意识到“增高”就是这栋大厦应对体内“虫子”的办法。
“孕妇”就是大厦体内的驱虫剂，大厦完全不用自己动手杀人，只需要清除所有的安全区就能做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艾登苦笑道，“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一栋大厦竟然想弄死我。”
即便在生死关头，他也不忘调侃两句缓解紧张的心情。
埃文斯则毫不分心，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各个楼层的监控画面，思索道：
“我怎么觉得好像三十四楼变矮了一些？”
监控画面里，三十四楼墙纸上方的灰色水泥部分不见了，似乎又回到了本来的高度。
冷敬看了看监控画面，也有同样的感觉。
“艾登，你刚才说大厦要阻止我们上楼，除非增高的速度能快过我们爬楼的速度，或者能无限增长，对吧？”他扭头看向艾登。
艾登点了点头说：
“我是这么说过，但实际上，大厦只需要干掉所有的安全区就能弄死我们，压根不用这么麻烦。”
冷敬摇了摇头，“没错，但你说的那句话，重点在于「无限增长」。”
在二十七楼增高的时候，无人机飞手曾经报告说大厦的总体高度并没有发生变化。
如果要彻底抹除三人，大厦只需要同时拉伸所有楼层，破坏所有防火门让全部安全区都失效。
但大厦并没有这么做。
或者应该说，
「它做不到」。
它不仅做不到“无限增长”，甚至连让所有楼层同时增高都做不到。
为了让二十七楼变高，大厦就得让三十四楼还原到原来的高度。
而在二十五楼和二十六楼被拉伸的过程中，三十三楼以及三十二楼也还原到了原来的高度。
也就是说，三十二米就是大厦增高的极限，它最多只能同时让二十四楼以上的其中七个楼层拉伸到最高状态。
冷敬和埃文斯通过监控画面，很快就确认了这一点。
埃文斯想了想说：“上面有十层楼，我们完全可以一口气冲上去。可问题是，没有安全区，就算到了顶层也没办法久留。”
冷敬想了想，打开工作手机上的任务终端，问道：
“你们的机器人有没有无线控制模式？”
科研小组的三台机器人还在大厦内，现在裙楼的大门已经关死，在光纤被切断的情况下，机器人正在一楼原地待机。
埃文斯想了想，恍然大悟：
“机器人确实有无线控制模式。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操控机器人修复顶楼三层的防火门，重建安全区？”
冷敬点了点头，这就是自己的想法。
埃文斯和艾登的工作手机里就有机器人的无线控制程序，于是立刻操纵其中的两台机器人爬到顶楼，试图修复脱落的防火门。
由于防火门过于沉重，超出了机械臂的最大负荷，机器人没办法修复三十三、三十二两层的安全区。
但幸运的是，三十四楼的“门”是后面加装的轻薄钢板，修复起来就容易得多。
没过多久，小队就修复了顶楼的安全区。
总算有了一点进展，艾登松了一口气，向冷敬确认道：
“所以，现在我们要全速跑上去？”
“不，还不够，”冷敬盯着监控画面摇了摇头：
“如果我们就这么上去，大厦必然会再次增高三十四楼，想尽办法破坏我们修复好的‘门’。如果就这样贸然上去，我们很可能待不了多久就又要跑下来，费时费力。”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艾登有些迷糊。
冷敬敲了敲手机屏幕上的监控画面，说道：“裙楼还有不少之前剩下来的金属材料，应该还能给其他楼层安装‘门’。”
裙楼里有不少堆积的建材，都是下午在给顶楼加装临时金属门的行动中剩下来的，足够修复好几层安全区。
接着他解释道：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楼层中增高的部分就像一根串在铁签上的香肠，是一个可以移动的整体。”
“把香肠往上挪，铁签下端就会露出来。往下挪，铁签上端就会露出来。”
“如果要让铁签上端一直空出来，那就要想办法让香肠留在铁签底部。”
听到这个比喻，艾登似懂非懂地又问：
“但怎么才能让你说的这个‘香肠’留在底部？”
没等冷敬回答，埃文斯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试着解释道：
“呵，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对于大厦而言，入侵者在什么地方，它就会增高入侵者所在的楼层破坏安全区。”
“但因为某种未知的特性，这七个增高的楼层之间必须相邻，中间不能有未增高的楼层。所以当最底端的二十五楼有人的时候，它就会让二十五楼保持在增高状态，自然也就无法增高三十四楼。”
冷敬点了点头，“没错，所以要让‘香肠留在底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二十五楼里有两个‘活人’，确保大厦不会增高三十四楼。”
调查组只有三个成员，但每人都携带有黏液拉罐，只要有一个人留在安全区内，配合黏液生成的伪人就能做到这点。
所以，冷敬打算用楼下的建材，在已经增高了的二十五楼里搭建临时铁门。
等修复安全区之后，再让伪人和其中一名队员待在二十五楼，把“香肠留在底部”。
幸运的是，楼下的建材里还有很多铁板，要封住几扇门应该没什么问题。
艾登想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冷敬的计划，但他还是疑虑道：
“不过，你的计划基于‘香肠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的想法而来的，这虽然的确是我们之前观察到的现象，但不意味着未来也会是这样。”
这就像数学上的“不完全归纳法”推导出来的结论，不具有「必然性」。
然而对于人类而言，没有人能够穷尽所有的观察对象，一切行动都是基于已有的经验走一步看一步。
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埃文斯想了想说道：
“只能先这么试一试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最好用剩下的建材尽量多修复几个安全区，这样更保险一点。”
说干就干，为了平衡机器人的剩余电力和自身体力，三人和机器人配合，将建材送到二十四楼安全区，随后便开始了漫长的修复工作。
一个小时后，二十五楼、三十四楼、三十二楼的安全区都得到了修复。
艾登留在二十五楼看住黏液生成的伪人，作为上楼队员的后应。
冷敬和埃文斯则尽量卸下多余的负重，打算一口气奔向顶楼。
冷敬设好腕表上的倒计时，看到监控里的楼道畅通无阻，便扭头看向埃文斯：
“准备好了吗？”
埃文斯紧张地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于是冷敬把手放在门上，轻轻按下把手。
倒数三声过后，
两人同时推门，
猛地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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