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六根手指的瞬间，艾登一把抢回U盘，后退到安全距离。
“你的手指......”
他警惕地看着保安，握住怀里的手枪。
“我生来就是六根手指，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保安摇了摇头，“再说，你的老板应该只让你来送货，没有让你来质疑我的身份。”
邵有福只给出了对接暗号的上半句，没有提及下半句，按理说不需要辨别收货方的真伪，只需要把东西交到对方手里就行。
在进门之前，艾登确认过门牌号和公司名，的确是纸条上所写的地址。
接着，艾登仔细打量了一番保安。
这人留着干练的灰白寸头，长着一副普通白人五官，黝黑的皮肤饱经风霜。
保安胸前印着“威尔福德航空公司”的小字。
他立马质疑道，“这是一家食品公司，你却穿航司的制服？”
保安摇了摇头，耐心解释，“我们通过空运进口世界各地的珍贵食材，所以有自己的航司。我既在食品公司工作，也在航司工作。”
这两家公司都冠以‘威尔福德’的名字，保安所说完全合理。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六根手指的人，遗传病、有害环境、药物等因素都可能导致这种情况。
见保安神情自然，回答坦诚，艾登渐渐打消了疑虑。
犹豫片刻，他交出了U盘。
“东西已送达，这里没我的事儿了。”
艾登正要告辞，保安却伸手拦住他。
“你不能走。”
这话让艾登刚刚放松的神经再度紧绷。
“什么意思？”
保安没有急着回答，只是走到玻璃门后，用手指在百叶窗上拨开一条缝隙。
他指着缝隙外的街道，问艾登：
“那是你的车？”
艾登走到百叶窗后面望了望，只见几个可疑的人影正在面包车旁徘徊。
几人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面包车，很快便遁入附近的阴影，明显是在守株待兔。
“你有尾巴？”保安皱紧眉头。
“不，我应该已经把他们甩......”
话说一半，艾登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疏忽。
既然有蒙面人提前埋伏在餐馆后门的停车场，那他们极有可能早就在面包车上安装了定位器。
就算中途甩掉了这些尾巴，最后还是会追踪到这里。
“该死，”艾登咬牙切齿道，“这些狗娘养的，简直没完没了！”
他摸着怀里的手枪，想着该怎么杀出重围，或者干脆扔下面包车，找个后门悄悄溜出去打车回餐馆。
现在已经把U盘交到了收货人手里，只要成功跨过这道坎，按照邵有福所说，世界也许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既然没有找上门，就说明他们只追踪到了我的车，没有追踪到我本人。你先带我从后门溜出去，我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打车离开。”
艾登觉得自己的推想没什么问题，执行起来也很容易。
然而保安却坚持道：
“不，你不能离开。”
“为什么？”艾登不解道。
“这里没有后门。除非这些人完全撤离，否则我不可能放你出去冒险。”
从保安生冷的语气来看，他关心的不是艾登，而是怕他被抓住以后泄露秘密。
艾登想了想，妥协道，“我只等一个小时。如果过了一个小时他们没有撤，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离开。”
“一个小时？”保安疑惑道，“你是不是中了一亿美元的彩票，一个小时不去兑换就要作废？”
“不是。”
“那你急什么？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让你非走不可？”
这个问题让艾登愣了一下。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么想回去。
邵有福说三个小时以内回不到餐馆，就再也见不到“他们”。
对于艾登而言，这个“他们”里包含的人，无非是邵有福以及阿丽莎一行人。
这些人除了阿丽莎以外，其他的都是刚刚见面的陌生人，交情没有深到非见不可。
说穿了，等在餐馆里的只有一个失足女而已。
一个失足女有什么好在意的？
艾登仔细想了想，也许自己只是想确认阿丽莎还活着。
毕竟用了这么多条人命才把她救下来，要是她也死了，黑橡林的一切牺牲都成了毫无意义的笑话。
马丁神父、莱恩、那些不知姓名的无辜者......
想到这些，艾登伸手握住怀里的手枪，回答道：
“不管怎么说，我只等一个小时。过了一个小时我就走，你拦不住我。”
听到这话，保安陷入沉默。
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艾登闹矛盾，只是用钥匙反锁玻璃门，向艾登招了招手。
“先进来再说。如果他们找到这里，起码我们可以打一场漂亮的伏击。”
见保安如此信任自己，艾登便跟了进去。
这家公司的外部是一间漂亮的展厅，展架上摆放着从世界各地运来的珍贵食材。
经过其中一面架子时，艾登闻到了淡淡的臭气。
“哪儿来的臭味？”
这味道像是几年没洗的床单。
“臭？”保安笑道，“这明明是黑松露的香气。”
“黑松露？”
艾登听说过这玩意会出现在一些高级法餐厅的菜单上。
他扭头看了看展示架，上有几团深褐色坚果似的小球。
这些小球装在塑料密封盒里，一旁的盘子上展示着几张薄薄的切片，为了延长保质期，展架下方的空气压缩机吹出一股冷风。
第一次闻到黑松露，艾登觉得这分明就是臭味。
“这些都是从华国西南高原来的品种，一般在一十月初到次年三月供货。你看到的这点都是今天上午空运来的早产货，再过一个月松露的品质才会更好，到时候价格也会探底。”
保安提了一嘴，觉得现在不是慢慢介绍食材的时候，便带着艾登上楼。
两人拖来办公椅坐在二楼的窗户后面，透过百叶窗监视着街道。
以前艾登没少执行这种跟踪监视嫌疑人的任务，但这回被跟踪的人变成了自己，这种感觉很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餐馆怎么样了。”
他默默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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