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无数的人皮之中，冷敬注视着台上的黑人和作为人质的艾莉婕。
与此同时，他的手里凭空生出一把手枪。
“这是...幻象？”
他看了看手枪，上面的细节纹理非常逼真。
周围的人类忽然变成一张张诡异的人皮，暗示着他自己早已不在现实之中。
听到冷敬的低估，黑人答道：
“这不是幻象，这是你的「本性」。”
他刀下的艾莉婕两眼空洞，像一只任人拿捏的洋娃娃。
对方明显不怀好意，冷敬意识到不能被他说的话牵着鼻子走。
“我的本性没有恶意，我会保护她，不会伤害她。”
他非常肯定如果这真的是自己的“本性”的投射，那么艾莉婕应该在某个安全的地方，而不是作为人质。
“对，每个人都会这么说，”黑人笑道，模仿不同人类的语气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是这个社会害了我’......你把保安揍成肉泥，连钢制衣架都被你打变形，你的残虐本性显现无疑，还狡辩什么？”
冷敬沉默不语。
见自己的话似乎起了作用，黑人乘胜追击：
“实际上，这就是艾莉婕在你的内心的样子。她就是一个孱弱的洋娃娃，所以你可以扮演英雄来拯救。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你产生一种崇高的满足感，甚至让你觉得可以为此付出生命。”
冷敬平静地否认道，“不，她并不孱弱。她很灵活，也很聪明，不需要我来拯救。”
“哈哈哈，”黑人放声大笑，“那你刚才在里面喊什么？全场的观众都听得一清二楚，你都快哭出来了！”
他的笑声回荡在俱乐部的吸音墙之间，越来越刺耳。
笑完，黑人用刀尖指着冷敬：“事实上，这场脱口秀的演员不是我，而是「你」。你在后台打的很精彩，我看得过瘾。”
冷敬不打算再听下去，没有必要为了这些蛊惑人心的话陷入自证的漩涡，现在只需要专注于逃离幻境唤醒女友的办法。
他看着台上的黑人，意识到整个场景有极强的隐喻性。
观众席都是一张张失去了“本性”的人皮，只有还带着“本性”的自己仍然是人的模样。
台上的黑人挟持艾莉婕成为整个空间的焦点，诚如黑人所说，自己才是这出闹剧的演员，接下来的选择便是即将上演的具体内容，只有演完整出剧，舞台才会谢幕。
面对挟持人质的歹徒，破局的办法只有两个：
要么满足对方的要求，祈求对方信守承诺。
要么将其击毙，解救人质。
第一种方法完全是开门揖盗，交出主动权往往不会有好结果。
第二种方法有可能会误伤人质，风险很高。
当然，还有第三种破局办法：
「人质并不存在」。
如果人质是可以牺牲的对象，那么歹徒挟制人质的行为完全就成了无意义的举动，而这整个幻象也将失去意义。
“这只是一个幻象，我必须无视这里的艾莉婕，才能解救现实的艾莉婕。”
思考过后，冷敬一步步走上舞台。
在他移动的过程中，观众席上软塌塌的人皮纷纷胀气立了起来，就像挺直腰杆的观众，满心期待地看着台上的演出。
一双双空洞的眼眶注视着冷敬，脑袋随着他的移动微微偏转。
黑人对他的举动感到意外，攥紧手里的尖刀，对准“艾莉婕”的脖颈。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弄死她！”
“艾莉婕”也用无辜的眼睛看着冷敬，惊慌地扭动着身子，“查理！救我！”
冷敬想了想，抬头道：
“我曾经的确以为她就是一个柔弱的瓷娃娃，但这几天和她相处下来，我发现她比我想象的坚强很多，不会被你这种人挟持。”
身处危难更容易看清一个人的本性，即便两人已经是情侣，对彼此的认识还在不断加深。
女友能用平底锅战胜持枪的玛丽，不可能这就样被一把刀挟持。
冷敬握紧凭空生成的手枪，瞄准黑人。
见状，黑人把头缩到“艾莉婕”身后，恼羞成怒：
“你疯了吗？！来啊！亲手杀了她啊！！”
“不，”冷敬摇了摇头，“你们不是真的。”
他咬紧牙关，
抬手，
对着“艾莉婕”的头扣动扳机。
“嘭！”
“艾莉婕”的额头绽放血花，头颅在子弹的动能作用下猛地后仰。
她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怨恨，随着瞳孔扩散而冻结。
与此同时，
黑人的身体开始消散。
在完全消失之前，他笑道：
“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赢了。”
“这就是你的「毁灭」本能。”
“只要一旦开启，就永远无法停息......”
说完，舞台上的灯光无声熄灭，陷入黑暗。
过了一会儿，
舞台的灯光重新亮起。
冷敬发现自己正站在昏迷的女友身前。
这才是真实的艾莉婕。
他下意识抬手看了看，手枪已经消失，掌心湿漉漉的。
当幻觉太逼真的时候，就算是对着虚假的女友开枪，冷敬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奇怪的是，即便自己已经脱困，周围的所有人还在昏迷。
“也许他们都陷入在幻觉之中无法自拔？”
想到这点，冷敬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如果是幻觉，那么自己也许能通过黑方块的能力进入女友的视觉神经，看到她正在看到的内容。
毕竟当时就是用这种方法救出了威尔。
于是他试着接入女友的视觉系统。
整个过程如臂使指，只要脑中有这个想法，空气中便自然生成了无形的神经脉冲路径，接入艾莉婕的大脑皮层。
片刻，他看到了不甚清晰的画面：
「艾莉婕观众席上，看见台上被黑人挟持的“冷敬”不知所措。」
这个画面和冷敬看到的幻象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是，台上的人质不是“艾莉婕”，而是“冷敬”。
冷敬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女友还在幻觉中无法醒来。
因为她无法对幻境中的“冷敬”下手。
幻觉非常逼真，就算她对台上“冷敬”的真实性有所怀疑，但她依然犹犹豫豫不敢开枪，选择了向黑人妥协。
然而这个幻境本意就是为了困住主体的意识，黑人翻弄嘴唇，不断蛊惑着艾莉婕。
虽然冷敬听不到黑人说话的内容，但从自己刚才的经历来看，这一定也是一串诛心之语，让女友陷入了心灵泥沼。
见此，冷敬叹了口气。
说到底女友还是不够狠，别说台上被绑的是冷敬，就算是个路人估计她都要里面在里面困上一阵子。
冷敬毫不怀疑她最后能够靠自己的力量脱困，但现在时间紧迫来不及等待，他大脑飞速转动寻找破局之法。
不过，这回和解救威尔的情况不同，没有「共情纽带」的协同，冷敬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向上次那样直接出现在幻境中将她硬生生拽出来。
思索片刻后，他想到了一个更加巧妙的办法。
也正是因为这个突发奇想，
他在无意中完成了对黑方块能力的「关键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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