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帝的三条提议基本也在燕国众臣之前的讨论当中。
停战是前提，派使是增加互信，互贸才是利益的体现。
尤其是秦国地处偏僻，物资相对匮乏，早就眼馋燕国的各种产出。
只是两国征战多年，边境上都是剑拔弩张，怎么可能会有交流？
但这里边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互贸之后，相对来说对秦国的好处会更多，除非愿意拿战马来换。
可战马又是战略资源，轻易是不会出国的。
燕国这边同样会对出口物资进行管控，比如盐铁就是禁运品。主要的交易对象就集中在了丝绸、陶瓷和茶叶等物品上，可以说限制非常多。
不过对双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能开始合作才是重要的。
两国皇帝当然不会谈这些细节，他们只负责确认大方向。
确定之后，双方交换国礼。
燕国给秦帝准备了一整套精美茶具，造型典雅细腻温润，一看就是大师手笔。
秦帝则给女帝带来了一柄象牙制作的小巧折扇，镶嵌诸多宝石，华丽非常。尤其是从上边飘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秦帝哈哈大笑，站起身后豪迈的说道：“今日真是高兴，岂能无酒助兴？”说完向后一摆手，马上有太监端上来一壶酒和两个精致酒杯。
秦帝好像才反应过来般，“哎呀，有些冒失了，不知燕帝能否饮酒？”
女帝款款起身，“秦帝做的，朕自然也做的。”
燕国当然也预备了酒水，怎么可能会喝对方的？
秦帝将自己面前的酒杯端起，向中间迈了两步，靠近女帝后抬起手示意，然后仰头喝干。
齐振全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胖道士身上，见秦帝上前才转了转眼珠，发现他并无多余动作才放心。
此时一股微风吹过，女帝从小安子手上接过酒杯，以袖掩面轻啜一口。
至此今日的会面就算结束，双方约定两日后还在这里共同签署国书。这两日的时间，就是为双方臣子讨论具体条款预留。
当女帝转身走下浮桥后，齐振下意识回头，却发现那个胖道士也正看着他。还嘴角一翘，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意。
齐振报以微笑，同时伸出中指冲着他摆了摆。
返回商南关后，女帝想要看看那柄折扇。齐振先拿到手里仔细查看，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这才交给女帝。
女帝伸手接过来，打开之后扇了几下，果然清香加清凉，比她之前用的好多了。
轻笑道：“你太小心了，一柄折扇而已，还能动什么手脚不成？”
此时对面的商阳关里，秦帝小声问道：“大先生，不知可得手了么？”
胖道士那种独特的声音再次响起，“放心吧，本座出手天下无人能防。”
秦帝大喜，接着问道：“女帝身边那个年轻人应该就是齐振，大先生有没有……”
胖道士摇摇头，语调也变得慎重，“那个小子不是简单之人，本座有预感，他……”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因为有你在场，本座不想节外生枝。”
秦帝虽然没听的太明白，但却点头附和，“那接下来就按计划行事了。”
大先生不再说话，眼珠转动，不知在想什么。
接下来双方激烈讨论了两天，确定了具体条约内容，静待下午两帝签署。
到了约定时间，女帝已经站到浮桥岸边时，秦帝仍然没有出现。
时间不大，司徒耀祖从对面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丝毫没有高官的样子。
燕国这边所有人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司徒耀祖拜见女帝后，语出惊人，“就在昨夜，我朝陛下龙体突发不适，今日签署仪式只能后延，还请谅解。”
秦帝竟然生病了？
看司徒耀祖的样子绝对不是小病，否则他不会这么失态。
女帝虽有疑惑，但还是点点头，“那朕就再等一天。”
结果一连等了三天，秦帝都无法出席。这下所有人都意识到，对面可能出了大事。
最后司徒耀祖过来，商定将条约延后签署，毕竟具体条款秦帝还没有看过，他们不能私下决定。
齐振见司徒耀祖双目通红，样子疲惫，这几天似乎很是难熬。
于是问道：“不知秦帝龙体如何？”
司徒耀祖无奈道：“陛下自有上天护佑，歇息几日应该就没事了，到时外臣会把加盖玉玺的国书亲自送至蓟都。”
人家都这样了，燕国也不能咄咄逼人，只能答应。
女帝也不再停留，当天返回咸安。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场可以载入史册的两帝会面竟然虎头蛇尾不了了之。
颜朝行等几名战将听闻秦帝重病后，甚至悄悄找到齐振，问他要不要渡河偷袭，一举拿下秦国。
齐振当场否决。
不说女帝还在商南关，燕国也没有做好出兵秦国的准备，如果开战胜负难料。
其实他自己也想着偷偷潜入对面去刺探情报，但一想到那个胖道士，齐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不定对方跟他是一个想法，就等他离开女帝身边呢。
护卫女帝安全返回蓟都才是重中之重。
而且他始终感觉这里边有蹊跷，好像忽略了什么事，但思来想去却没有结论。
当秦帝返回兴庆府后，秦爽快步前来拜见。
“听说父皇龙体欠安，儿臣特来侍疾！”
他一听到秦帝病重的消息，下意识的以为是齐振的手笔，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能上位了呢。
可进来后却发现秦帝斜靠在龙床之上，脸色有些蜡黄，但眼神却很是明亮。
秦爽心里打鼓，“不是说父皇重病不起了吗，怎么看起来气色不错的样子？”
秦帝含笑道：“吾儿孝心可嘉，朕无事，你不用担心。朕说过要替你洗涮屈辱，接下来静待喜讯即可。”
秦爽一头雾水，但又不敢多问，只能低头领命。
在秦爽离开后，秦帝喃喃道：“朕在意的是那些丝绸和陶瓷吗？朕在意的是燕国的万里江山！”
……
回程时女帝适当改变了一下路线，跟来时一样，希望能多走一些州府。
此时天气炎热，女帝天天都把那柄折扇拿在手里，还暗赞秦帝送的礼物合心意。
一个月后，銮驾返回蓟都。
当天夜里女帝就感到有些头晕，不过并没有在意，以为是路途辛苦所致，就早早休息。
齐振回府后当即决定开始闭关，谁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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