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高处，此地女子的质量越高，孤辰在上楼的时候，便通过破妄神眸扫过整座楼阁，发现最顶层甚至有炼虚境女子，这个结果，令他大吃一惊。
此等修为，足以在一方地界称王称霸，当初的七氏部落，炼虚境拢共只有三位，而这个女子却还是沦落至此，孤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他并非看不起这里的女子。
未经相似苦难，谁都没资格给别人妄下评论。因为在至暗中摸爬滚打过，所以孤辰很清楚这些女子有多难。
还未来得及多想，孤辰心有所动，抬头，一位白衣女子映入眼帘，其人斜靠在倚栏上，媚骨天成，容貌倾国倾城。
那拉幽梦！
几乎同时，那拉幽梦感受到下方的目光，蛾眉微皱，视线移了过去，看清来人是孤辰，目光呆愣。
她不会忘记那双眼睛，和七氏部落的时候一模一样。
孤辰手指抬起，就这样指着那拉幽梦，嘴唇蠕动，虽未发出声音，不过通过口型，很容易便能看出来，孤辰是在喊那拉幽梦的名字。
果然是他，如今我沦落到这个境地，他恐怕很高兴吧？那拉幽梦轻叹，转身走入房间。
那个时候，孤辰看着那拉幽梦的背影，从这位女子身上，他再也看不到任何心狠手辣，如同行尸走肉。
房门缓缓合上。
“谁干的！”
声音突然响起，孤辰右手撑住房门，就这样站在那拉幽梦身后，巨大力道施加在门上，令那拉幽梦动作停滞。
“我自作自受。”那拉幽梦松开手，没有转身的打算。
“你为何会在这里？”说话时，孤辰将房门旁的牌子翻过来，露出“有客”字样，随后关上房门。
房内沉默几秒，那拉幽梦嘴角弯起，缓步走向软榻，讥笑道：“问这种问题，有意义吗？在这里，就是在这里。”
说完，那拉幽梦侧躺在床上，主动将衣带解开，露出大片洁白细腻，做完这些，目光已经恢复回平静：“这位公子，需要奴家侍奉您吗？”
掌风在房内呼啸，那拉幽梦脸上多了一道掌印，嘴角溢血。
孤辰眯起眼睛：“你这样子，还不如死了。”
那拉幽梦随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我这样子，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男人都是这样，吃干抹净，便会认为我们女人是累赘，于是用尽一切办法甩掉我们。”
“是言麟把你送进来的？”
“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你不觉得没意义吗？”
孤辰食指微勾，一抹灵力落在那拉幽梦身上，将衣带重新系好，转身：“当初的那拉幽梦，心狠，有胆，眼睛里带着霸气，现在的你，像死了一样。
“你有没有想过，踏踏实实生活？
“嫁给一个爱你的人，再生几个孩子，以你的条件，很容易过上这种生活，也会过的很幸福。”
“所以，这是你在杀我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番话？”
沉寂在房内维持两秒，孤辰双手背在身后，轻轻点头：“我承认你现在的下场很惨，但我还是不想放过你，曾经发生的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那拉幽梦躺下，双眸紧闭：“那你动手吧。”
“你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孤辰回首，表情不似方才，再也没有悲悯，双目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
“看到我如今这般模样，你是不是很高兴？”
“我只是……，有些惋惜。”孤辰沉默片刻回道。
“为何惋惜？”
“这是第二个问题，我没有义务回答。”
“那就动手吧。”
闻言，孤辰露出邪笑：“我喜欢美人，但是看到你这般模样，我确实感到惋惜，这个回答，你满意？”
“看来你也不正经。”那拉幽梦慨叹：“如果你比我早几年生在七氏部落，或许，我可能会嫁给你，也不会有现在这种结果。关于你的问题，我的答案是不会。”
“为何？”孤辰皱眉。片刻前，他忽而心有所感，于是顺着本源心境问出这个问题。
只不过，那拉幽梦的回答在孤辰的意料之外，也令他的道心飘摇不定，如同夜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你可知，女人活着有多难？你体会过被自己父亲压在身下，呼救而不得救的时候，那种绝望吗？你可曾从小生活在流言蜚语的世界里？
“男人闯荡四方，这是理所应当，凭什么女人只能留在家里？既然我有能力，为何不追求我想要的生活？”
窗外下着小雨，那拉幽梦语气平和，如同在陈述一件事实。
孤辰缓缓睁大眼睛，他知道，那天自己看到的女子，本质并未改变，只是被生活的染缸蒙上一层颜色。
血花在湿润凉风中绽放，狂风将轩窗吹得摇晃，洁白薄纱不停摇曳。软榻上，佳人已逝。
量天渡旁的街道，雨落如丝。
油纸伞悬在空中，伞下，少年背对后方楼阁，右手拿着手帕，不断擦拭左手的鲜血。
看着江景，孤辰目光飘忽不定。已经到正午时分，寻常这个时候，他肯定会找个馆子饱餐一顿，然而今日很特别，他没有心情品尝美食。
量天渡另一侧，数百座酒楼在此处林立，这么多酒楼，很难保证客流，不过事实却是，每座酒楼的宾客络绎不绝。
某座酒楼，萧无名坐在窗畔，在他对面，一位头戴玉冠的青年面带淡笑，玉簪从玉冠一边插进，穿过头发后，又从另一头出来，整个人干净出挑。
“萧先生，你可知最初加入地下城的，都是什么人？”马寒嵩看着萧无名的眼睛。
后者并未回答，目光落向窗外。
在那烟雨江畔，一位壮汉头戴斗笠，背对酒楼。
水珠早已浸湿壮汉的斗笠，顺着边缘坠落，挂出一串水流，这个人依然站在那里，萧无名抵达酒楼的时候便在，直到现在，一动未动。
“追求自由，无拘无束，这是最初那批人来这里的信念，同样是维持整个地下城运转的‘魂’。”
马寒嵩看向窗外，视线落在壮汉掌心下的阔刀上面。
“你是何时下此决心的？”萧无名回头看着马寒嵩，仍旧带着笑容。
“从你联系我的那一刻起。”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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