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整。
跨年的钟声正式敲响。
江晴笙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笙笙，新年快乐。】
她知道的，发件人是岑淮予。
但她不会再回复了。
林岐的家中仍旧热闹，一个晚上的时间，叶峥已经和她们很熟了。
一群人欢天喜地地凑在一起，互相祝福“新年快乐”。
程思言酒量一般，醉了一半，她张开双臂给了江晴笙一个熊抱，甜柔的嗓音沾染上几分微醺。
“笙笙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做漂亮自信的大美女，远！离！渣！男！”
江晴笙也回抱住她，笑得无奈又纵容，用哄小朋友的语气和她对话：
“好好，谢谢言言，你也一样哦。”
一旁的叶峥倏地轻笑一声，冷肃五官在此刻温暖氛围下还是具有攻击性。
他调侃道：“好特别的祝福。”
林岐散播给程思言关于叶峥的谣言还没来得及澄清。
话音刚落，程思言豪爽地拍拍叶峥的肩膀。
“同样的祝福也要送给你，你也要远离渣男！”
一晚上下来，程思言自从听说他喜欢男的后，已经彻底祛魅，从而跟他处成了姐妹。
江晴笙迷惑，“说错了吧，他应该是远离渣女。”
程思言酒精上头了，心直口快：“什么呀，他喜欢的是男——”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叶峥眼疾手快地捂了嘴。
叶峥干笑两声，“她喝多了…”
江晴笙愈发觉得疑惑。
她把程思言扶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叶峥紧跟其后，和她简单解释了几句林岐刚干的缺德事。
江晴笙啼笑皆非，一双美眸扬了扬，略带同情地望向他。
“是林岐会干出来的事，可怜你了。”
说曹操曹操到。
林岐望着沙发上半醉的程思言，眉头微蹙。
“又喝多啦？”
江晴笙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林岐被她奇怪的眼神盯得很不自然，“你干嘛？”
江晴笙戏谑道：“听说叶峥喜欢男的？你还真是张口就来啊，言言知道你这样吗？”
被戳中心事的林岐又慌又乱，动作表情都变得多起来。
“你你你…你闭嘴！”
他眼神心虚到东张西望，最终落在程思言身上，确定她没听见后，他把江晴笙拉到一边。
临走前对叶峥叮嘱一句：“你先帮忙照看一下言言！”
阳台上就林岐和江晴笙两个人。
林岐语气很没底的威胁：“不许告诉言言！”
江晴笙朝他挑眉一笑，做了一个给嘴巴上链条的手势。
站在阳台往远处眺望，高楼林立的璀璨繁华，依旧可以尽收眼底。
城市绚烂的灯光一点点淌进来，形成一条流动的光带。
光影愈浓，半明半暗。
而江晴笙的目光，在这片艳丽光景之中，显得晦涩难明。
她眼神始终直愣愣地望向远方，声线也随之悠远，就这样柔柔地浮在空气里。
“林岐，希望我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得偿所愿了。”
林岐在这声带有遥远指向性的祝福里渐愣了几秒。
向来矜傲的脸上，可窥几分复杂情绪。
落寞的、自嘲的、深情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句话，太有道理了。
年少时的情谊一点点过渡到如今，横亘漫长岁月的，又何止是友情。
那些难定义的悸动，不知何时萌发的情愫，林岐自己早已经认清，江晴笙也能感知一二。
可偏偏，程思言不懂。
林岐脸上始终是挂着笑的，有些寡淡的寒意，似山间终年不化的白雪。
他回应道：“借你吉言咯。”
-
聚会散场已经是后半夜了。
代驾开着江晴笙的车，先是把醉酒的程思言送回了家，再是把江晴笙送回江家别墅。
林岐在微信群里询问两个女孩是否安全到家，江晴笙一边打字回复一边往家里走。
路灯下昏黄光影里，突然惊现一道宽阔颀长背影，一只手攫取住她的手腕。
江晴笙被吓到，看不清眼前人，直接一脚踹上去，正中要害。
那人吃痛地“嘶”了声。
迟钝的感官和听力，在此刻，尽数归位。
江晴笙看清了。
眼前这个人，是岑淮予。
虚惊一场。
原本她还在想，这一带的别墅区安保设施向来顶尖，怎么大半夜会有变态出现。
果然，不是变态。
“笙笙。”
“你来干嘛？”她审视的目光投向岑淮予，语气冰冷。
岑淮予今天的眼眸里像是镀着一层冰冷的雾气，模糊又潮湿。
他近乎偏执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孩。
在心底藏了那么多的话语，真到她面前，竟无措到一个字也讲不出了。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原先只是想远远看一眼她的背影。
可当她生动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时，岑淮予发现自己其实远比想象中要贪心的多。
“我做不到，我没办法放手，笙笙，我们不该是这个结果的。”
冬夜的寒冷点点渗透进人的身体，可此刻，江晴笙那一声讥讽的冷笑，比任何天气都要凛冽。
她反问：“你觉得我们该是什么结果？非得看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才好？还是说非得看你一次次撇下我选择赵沐桐才好？”
“岑淮予，你真的爱过我吗？”
这一次，岑淮予毫不犹豫地回答了“爱”。
用这样斩钉截铁的语气说爱她，江晴笙曾经恳切地痴盼了很久。
可任何事物都是有保质期的，期限一过，曾经万般期盼的，也就没意义了。
江晴笙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声线游离在情感之外。
“可是，你真的爱我的话，又怎么会舍得给我这么多伤害？”
柔声质问的话语像一记滚滚天雷，直击岑淮予的灵魂。
那是最致命的打击。
他许久都没法出声。
江晴笙望着他，继续说：
“你的爱是暗道里射出的冷箭，总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正中我的心脏，千百万遍，我真的承受不了。”
“岑淮予，新年快乐。我的新年愿望是，我们再也别见面。”
江晴笙捡起刚才掉落在地的背包，转身离开。
她脚步很慢，却很坚定，一步也没回头。
她抬头望望天上的明月。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是熠熠生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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