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烬未央卷

作家小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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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风雨红楼梦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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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折 暖阁私语透春寒

词曰:

暖阁香融酒半酣,梅梢斜映玉栏杆。轻言未敢高声语,密意先从眼角传。

窗外风寒催雪落,心头事重压眉弯。纵然眼下多欢洽,暗里忧丝已万千。

荣国府的正月十五过得不似往年热闹。虽也挂了灯彩,摆了家宴,廊下的走马灯转得依旧欢,可管事媳妇们脸上的笑总像蒙着层薄冰,碰不得,一碰就化出些惶惶然来。宝玉陪着黛玉坐在贾母暖阁的次席,手里的银箸拨弄着碗里的元宵,心思却不在这甜糯上。

“仔细烫着。”黛玉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擦他沾着糖汁的指尖,帕子还是年前绣的那方,只是边角又被她用同色丝线补了两针——那日在荣庆堂被他攥得发皱,她回去连夜拆了重绣,针脚比先前更密,倒像是怕这情意漏了似的。

宝玉攥住她的手不放,指尖触到帕子上凸起的蝴蝶翅,心里忽然一暖。可这暖意刚漫到心口,就被窗外的风声卷走了大半。早上赖大媳妇来回话时,他在影壁后听见了几句,说是江南盐运司那边出了案子,牵连到了贾政从前题过字的一家盐商,顺天府尹已经派人来府里查问了三次。

“别胡思乱想。”黛玉见他眉峰紧锁,知道他定是又听见了什么闲言碎语,便往他碗里夹了块松仁糖,“老太太说过,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只管安安稳稳的。”话虽如此,她自己的指尖却有些发凉——昨儿紫鹃回来说,王夫人把库房里那套预备给她做嫁妆的点翠头面取出来了,说是要给史湘云打一对新镯子,这话听着就蹊跷。

贾母在上首看着他们,眼里的笑意比炭盆的火还旺,拉着薛姨妈的手絮絮叨叨:“你瞧这两个,从小就黏糊,如今大了倒更亲厚了。我看啊,赶在三月里把亲事定下,趁着天气暖和,也好让孩子们松快些。”薛姨妈笑着应和,眼角的余光却瞟向宝钗,见她正低头给贾母剥橘子,侧脸在灯影里白得像纸,指甲掐在橘皮上,掐出几道深痕。

宝钗忽然笑出声来,将剥好的橘子递过去:“老太太说的是,林妹妹身子弱,春天办喜事最相宜。前儿我在南边看见一种新出的苏绣,绣的是百子图,针脚细得跟头发丝似的,正适合给林妹妹做嫁妆单子。”她说得热络,声音却有些发飘,像被风吹得不稳的灯芯。

黛玉的脸腾地红了,刚要说话,就见赖大匆匆忙忙跑进来,棉鞋上沾着雪水,在青砖地上踩出几个黑脚印。“回老太太,”他跑得气喘吁吁,手里攥着张帖子,“顺天府尹亲自来了,就在二门外等着,说是有要紧事要见老爷。”

暖阁里的笑声戛然而止,炭盆里的火星噼啪爆了声,倒像是谁的心跳漏了一拍。贾母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即又缓过来,拍着桌子道:“慌什么!让他等着,先给上茶。政儿呢?叫他穿戴整齐了再去见客。”话虽硬气,握着佛珠的手却在微微发颤。

宝玉腾地站起来:“我去看看。”刚迈出两步,就被黛玉拉住了。她没说话,只是望着他,眼里的担忧像化不开的浓雾。宝玉心里一软,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我就在旁边听听,不插嘴。”

他跟着赖大往外走,路过穿堂时,听见几个小厮在墙角窃窃私语。“听说了吗?江南那个盐商把咱们府里收他的那幅赵孟頫的画供出来了,说是老爷当年帮他递过条子。”“可不是嘛,顺天府的人都在查库房的账呢,连去年给娘娘上供的单子都翻出来了。”“万一要是……”后面的话被风吹散了,却像根针,扎得宝玉心口发疼。

二门外的雪下得正紧,顺天府尹穿着件石青缎子官袍,站在廊下搓着手,见贾政出来,脸上堆起笑,眼神却像鹰隼似的,在贾政身上扫来扫去。“世兄,”他拱手道,“实在是没办法,上面催得紧,那盐商一口咬定和府上有往来,兄弟也是例行公事,还望世兄海涵。”

贾政的脸沉得像锅底,将一份账册递过去:“府里的往来账目都在这儿,尹大人尽管查。若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府尹接过账册,却没走,反而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世兄,实不相瞒,这案子牵连到了军机要务,上面有人要动真格的。您还是早做打算,别被连累了才好。”

宝玉躲在门后听得真切,手脚冰凉。他想起去年贾政从江南回来时,带了一箱子字画,说是盐商送的“润笔费”,当时他还翻看过,里面确实有幅赵孟頫的山水,笔法极妙。没想到如今竟成了祸根。

回到暖阁时,气氛已经冷得像冰窖。黛玉见他脸色发白,忙递过一杯热茶,指尖碰到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比茶盏还凉。“怎么了?”她轻声问,嘴唇几乎要碰到他的耳朵。

宝玉摇摇头,把她的手攥得更紧。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打在琉璃灯上,发出沙沙的响,像谁在窗外哭。他忽然觉得,这暖阁里的热闹,这炭盆里的火,都像画儿似的,一戳就破。而他和黛玉的亲事,就像枝头那朵刚开的梅花,说不定一阵风雪过来,就落了。

第二折 查抄风波初乍起

词曰:

风雪突来锁朱门,官差临门气势吞。账册翻残尘满案,僮仆惊惶语失伦。

东厢搜罢西厢乱,内院传呼外院奔。最是堪忧廊下立,一双痴眼望黄昏。

顺天府的人是后半夜进府查抄的。没有敲锣打鼓,只来了二十几个青衣小吏,悄没声地围住了荣国府的东西角门,然后由赖大领着,直奔贾政的书房和库房而去。雪还在下,把府里的青砖地铺得白茫茫一片,小吏们的靴底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听得人心头发紧。

宝玉被外面的动静惊醒时,黛玉已经披衣坐起来了。潇湘馆的人都没睡,紫鹃正拿着件厚披风往黛玉身上裹,雪雁端着的烛台在手里晃,烛泪滴在地上,像一串断了线的珠子。“姑娘,咱们别出去,就在屋里待着。”紫鹃的声音发颤,她刚从外面回来,说是王夫人房里的丫鬟哭着说,库房里的字画瓷器被翻得乱七八糟,连老太太赏的那对羊脂玉瓶都被拿去登记了。

黛玉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怡红院的方向亮着灯,像一颗孤零零的星。她知道宝玉定是急坏了,说不定正想办法往这边来。可这时候,他若是真的来了,岂不是更让人抓住把柄?

“把这扇窗关上吧。”黛玉指着朝怡红院的那扇窗,声音轻得像叹息。紫鹃刚要动手,就见窗外闪过一个人影,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直奔回廊而去——是茗烟,手里攥着个油纸包,跑得跌跌撞撞。

没过片刻,茗烟就被婆子领了进来,棉袍上全是雪,冻得嘴唇发紫。“林姑娘,”他从怀里掏出个暖手炉,“这是二爷让我送来的,说是您夜里畏寒。二爷还说,让您别担心,他没事,就是被管家拦住了,过不来。”

黛玉接过暖手炉,入手滚烫,想来是宝玉一直揣在怀里的。她摩挲着炉身上錾的缠枝纹,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宝玉也是这样,把暖手炉揣热了给她送来,那时园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他还笑着说,要折一枝最大的插在她的鬓边。

“我知道了。”黛玉从妆匣里取出块碎银子递给茗烟,“你回去告诉二爷,让他千万别冲动,凡事忍耐些。”茗烟刚要走,就听见院外传来喧哗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呵斥,吓得他一哆嗦,手里的银子掉在地上。

“怎么了?”黛玉站起身,心提到了嗓子眼。紫鹃跑到门口看了看,脸色煞白地跑回来:“是……是查抄的人到东院了,说是要查二奶奶的陪房……”话没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被砸碎了,紧接着就是王熙凤尖利的哭喊:“你们凭什么动我的东西!那是我陪嫁的箱子!”

黛玉扶着桌子才站稳,指尖冰凉。她知道王熙凤的陪房里藏着不少体己钱,都是这些年放印子钱攒下的,若是被查出来,那可就是天大的祸事。

怡红院里,宝玉正被袭人死死拉住。他穿着件单衣就要往外冲,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我去看看林妹妹!她胆小,定是吓坏了!”袭人抱着他的腰,哭得说不出话:“二爷您不能去啊!外面都是官差,您这时候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林姑娘有紫鹃陪着,不会有事的!”

窗外的风雪里,几个小吏举着灯笼走过,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像一群张牙舞爪的鬼。宝玉看着那些影子,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他一直以为,这荣国府是铜墙铁壁,再大的事有长辈们顶着,可现在他才明白,这墙早就被蛀空了,一阵风就能吹倒。

天快亮时,查抄的人才渐渐散去。他们搬走了十几个箱子,都是些值钱的字画和古玩,临走时还在府门上贴了张封条,说是要等案子结了才能解封。雪停了,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把荣国府的琉璃瓦照得惨白惨白的,像戴了孝。

宝玉挣脱袭人,一口气跑到潇湘馆。黛玉正站在廊下,身上披着件素色披风,头发有些散乱。看见他来,她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红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我没事。”宝玉走到她面前,替她拢了拢披风的领子,指尖触到她的脸颊,冰得像雪,“库房里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黛玉摇摇头,指着他的手。他的手背上划了道口子,还在渗血,想来是刚才急着跑过来时被什么东西刮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她从袖中取出帕子,轻轻按住他的伤口,帕子上的蝴蝶翅碰到他的皮肤,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

两人站在廊下,谁都没说话。远处传来丫鬟们低低的啜泣声,还有管家媳妇们匆匆的脚步声。太阳慢慢升起来,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宝玉忽然觉得,这光比夜里的黑暗更让人害怕,因为它把所有的狼狈和不堪,都照得清清楚楚。

第三折 内忧外患两相逼

词曰:

一日风波鬓已霜,高堂愁坐对空堂。内囊渐尽忧柴米,外患频来怕奏章。

媳妇辈中多怨语,儿孙行里少担当。唯余一对痴儿女,暗把心牵泪两行。

查抄后的荣国府像被抽走了主心骨,连走路的脚步声都轻了三分。贾政被顺天府传去问话,三天了还没回来,王夫人急得满嘴燎泡,整日里跪在佛堂念经,连饭都顾不上吃。贾母强撑着主持家事,可她毕竟年纪大了,昨日听账房说府里的现银只够支用三个月,一口痰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宝玉想去看望贾母,却被鸳鸯拦在了门外。“老太太刚睡着,”鸳鸯的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您还是回屋去吧,这里有我们呢。”宝玉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只好转身往潇湘馆去。

黛玉正在给贾母绣一个护膝。她的眼睛熬得通红,针脚却依旧细密,用的是最耐磨的藏青色线。紫鹃在旁边研墨,见宝玉进来,忙起身道:“二爷来了,姑娘刚说想你呢。”

黛玉抬头笑了笑,把护膝往他面前递了递:“你看这针脚还行吗?老太太说膝盖怕冷,我想着赶在二月二之前绣好,让她能用上。”宝玉接过护膝,摸着上面凸起的缠枝纹,忽然觉得鼻子发酸。这时候,她还在想着老太太,可府里那些管事的,早就开始偷偷变卖自己的体己了。

“别太累了。”宝玉把护膝放回桌上,“老太太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他想说些宽心的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去账房问过,才知道府里不仅没了现银,还欠着外面当铺三千多两银子,连给下人的月钱都发不出来了。

正说着,就见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匆匆忙忙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林姑娘,二奶奶让我来问,您屋里有没有多余的首饰,先拿出来周转周转,等府里缓过来了再给您补上。”

黛玉的脸白了白。她知道,这是邢夫人故意刁难。自打查抄后,邢夫人就处处跟王夫人作对,总想着把府里的亏空都推到王夫人头上。如今要首饰,不过是想看看她这个“未来的宝二奶奶”有多少私产。

“我这里没什么值钱的首饰。”黛玉平静地说,“只有老太太和太太赏的几样,都是日常戴的,若是府里急用,我这就取出来。”王善保家的撇撇嘴,显然不信,却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地走了。

她刚走,黛玉就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手帕上沾了点淡淡的血丝。紫鹃吓得赶紧给她顺气:“姑娘您别气,那老婆子就是狗仗人势,您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宝玉看着那块染了血的手帕,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他忽然站起来:“我去找二奶奶,让她别再打你的主意。”黛玉拉住他:“别去。”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时候闹起来,只会让老太太更烦心。我这里还有些老太太赏的银锞子,先拿出去应急吧。”

宝玉知道她的脾气,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他是荣国府的二少爷,却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连府里的难关都帮不上忙。

傍晚时,贾政终于回来了。他的官帽摘了,头发乱糟糟的,见了贾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额头上磕出了血。贾母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起来吧,事到如今,磕破头也没用。到底怎么了?”

贾政哽咽着说,那盐商把他供了出来,说是当年通过他的关系得了个盐引,现在上面要革他的职,还要罚银五万两。“儿子没用,连累了家里。”他捶着自己的胸口,老泪纵横,“那五万两银子,咱们就是卖房子卖地也凑不齐啊。”

贾母没说话,只是慢慢摘下手上的金镯子,放在桌上:“把我这屋里的东西都当了吧,能凑多少是多少。还有,让宝玉去求求北静王,看他能不能想想办法。”

宝玉在门外听得真切,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知道北静王和贾政素有往来,可如今这时候,谁肯沾这趟浑水?但他还是攥紧了拳头,他必须去试试,为了贾母,为了黛玉,为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他转身往潇湘馆去,想告诉黛玉这个消息。月光照在雪地上,亮得像白天,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忽然觉得,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而他和黛玉的未来,就像这被月光照亮的雪地,看着亮堂,走上去却步步惊心。

第四折 钗黛相争暗流涌

词曰:

风波未止水难平,暗里机锋各逞能。宝钗藏锋温语劝,黛玉含刺冷言迎。

人前犹作平和态,背后谁无计较情。最是可怜痴宝玉,不知心上已生冰。

北静王没能帮上忙。他派来的人说,这次的案子是皇上亲自督办的,谁都不敢插手,只能自认倒霉。消息传来,荣国府里更是人心惶惶,连下人们都开始偷偷收拾东西,生怕哪天这府里就彻底败了。

王夫人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邢夫人趁机揽了管家权,整日里指桑骂槐,说王夫人不会持家,把好好的家业败光了。王熙凤因为放印子钱的事被查出来,虽然没被抓走,却被邢夫人禁了足,每日里以泪洗面。

这日,宝钗来看黛玉,手里提着个食盒,里面是她亲手做的山药糕。“妹妹近来身子好些了?”她把糕放在桌上,笑容依旧温和,只是眼底多了些疲惫,“前儿听我妈说,你又咳嗽了,特意做了这个,润肺的。”

黛玉谢了她,让紫鹃倒茶。两人坐着说了些闲话,都是些天气花草的事,谁都没提府里的糟心事。可这平静像一层薄冰,轻轻一碰就碎。

“前儿老太太让鸳鸯来问,说你和宝二爷的亲事,要不要先缓一缓。”宝钗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知道这话不该我说,可如今府里这个样子,若是这时候办喜事,怕是会让人说闲话。”

黛玉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杯沿硌得指节发白。她知道宝钗说的是实话,可这话从宝钗嘴里说出来,听着就格外刺耳。“姐姐说的是。”她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也正想跟老太太说呢,亲事不急,还是府里的事要紧。”

宝钗点点头,像是松了口气:“妹妹能这么想就好。其实我觉得,宝二爷现在也该收收心了,别总想着风花雪月,该学着管管家里的事了。前儿我听账房说,府里的田庄今年收成不好,若是再不想办法,怕是连过冬的炭火都买不起了。”

这话戳到了黛玉的痛处。她知道宝玉不是管家的料,可宝钗这么说,倒像是在指责宝玉无能。“宝二爷有他自己的想法。”黛玉的声音冷了些,“再说,家里有老爷和各位管家呢,也轮不到他一个晚辈操心。”

宝钗笑了笑,没接话,只是拿起块山药糕递给她:“尝尝吧,放了蜂蜜的,不腻。”黛玉没接,转过头去看窗外。廊下的梅花落了不少,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里晃,像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手。

两人正坐着,就见宝玉掀帘进来。他刚从外面回来,棉袍上沾着灰,脸上带着倦容。看见宝钗,他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宝姐姐也在。”宝钗站起来:“刚来看望林妹妹,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走了。”她说着,拿起食盒,又对黛玉道:“妹妹好生休养,我改日再来看你。”

她走后,屋里静了下来。宝玉坐在黛玉身边,见她脸色不好,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宝姐姐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黛玉摇摇头:“没有。”可她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

宝玉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宝姐姐也是好意,她就是那样的人,说话直了些。”黛玉猛地抽回手:“在你眼里,她什么都是好的,我说什么都是错的!”她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砸在桌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宝玉慌了,赶紧给她擦眼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想说些什么来解释,却发现自己越说越乱。他知道黛玉敏感,可宝钗说的也是实情,如今这光景,他们确实该为家里想想。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的亲事该缓一缓?”黛玉抬起泪眼望着他,眼睛红得像兔子。宝玉心里一疼,忙摇头:“不是!我从来没那么想过!不管府里怎么样,我只要你!”

他的话像一团火,瞬间驱散了黛玉心里的寒意。她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和害怕都哭了出来。宝玉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他知道,他和黛玉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窗外的风又起了,吹得窗纸沙沙响。宝玉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梅枝,忽然觉得,他和黛玉就像这梅枝上仅存的两个花苞,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场风雨。而宝钗,就像枝头那片还没掉落的残叶,看似无害,却总在不经意间,挡了他们的阳光。

第五折 贾母力撑护双玉

词曰:

残烛犹能照满堂,高堂力挽免颓唐。明知前路多荆棘,偏向危途护幼秧。

暗把私藏充府库,明将狠话镇豺狼。纵然心血皆耗尽,也要留些暖给双凰。

贾母是在一个雪夜召集众人的。她穿着件石青缎子夹袄,头上戴着抹额,虽然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锐利,像寒冬里没被冻住的星星。荣庆堂里点了八盏灯,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清清楚楚,却照不散屋里的寒气。

“都坐下吧。”贾母指了指下面的椅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邢夫人和王夫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低着头坐了。宝玉和黛玉挨着坐在最下首,手在袖子里紧紧攥着,心里七上八下的。

“府里的事,我知道你们都急。”贾母喝了口茶,茶水在她嘴里漱了漱,又吐回茶盏里,“但急也没用,天塌不下来。政儿虽然被革了职,但咱们荣国府根基还在,只要大家一条心,总能挺过去。”

邢夫人撇了撇嘴,想说什么,却被贾母一眼瞪了回去。“我已经让人把我那箱子金条当了,换了三万两银子,先把罚银缴了一部分,剩下的慢慢凑。”贾母看着账房先生,“库房里那些用不着的东西,也都清点一下,该当的当,该卖的卖,先把下人的月钱发了,别让人家戳咱们的脊梁骨。”

账房先生忙点头应是,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却怎么也打不散屋里的沉闷。

“还有一件事。”贾母忽然看向宝玉和黛玉,眼神柔和了些,“我已经跟钦天监的人算过了,三月十六是个好日子,就把宝玉和黛玉的亲事定了。彩礼不用多,意思意思就行,主要是让孩子们安心。”

这话一出,满屋子都静了。邢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王夫人抢先了:“老太太说得是,这时候定亲,也能让孩子们定定神。只是府里现在这个样子,怕是……”

“怕什么?”贾母打断她,“咱们荣国府再难,也不能委屈了孩子。彩礼我来出,就用我那对羊脂玉瓶,虽然被查抄的人拿去了,但我已经托人赎回来了,就当是我给黛玉的见面礼。”

黛玉的眼圈红了,刚要说话,就被贾母按住了手:“好孩子,别说什么。我知道你懂事,可这婚事,不能委屈了你。你嫁到咱们家,就是咱们家的人,有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宝玉的心里热乎乎的,他看着贾母花白的头发,忽然觉得鼻子发酸。他知道,老太太是在用自己的脸面和私产,为他和黛玉撑起一片天。

散了会后,贾母把宝玉和黛玉留下了。她从炕柜里取出个小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金镯子,上面錾着“长命百岁”四个字。“这是我当年嫁给你爷爷时,我娘给我的陪嫁。”贾母把镯子递给黛玉,“你拿着,就当是我给你的念想。”

黛玉接过镯子,入手沉甸甸的,上面还留着贾母的体温。她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老太太的恩情,黛玉永世不忘。”

贾母扶起她,叹了口气:“傻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我只盼着你们好好的,将来生儿育女,把咱们荣国府的香火传下去。”她又看着宝玉,眼神严肃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懂事了。别总想着跟那些姐妹厮混,多学着管管家里的事,将来也好让黛玉有个依靠。”

宝玉重重地点头:“孙儿记住了。”他知道,老太太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从荣庆堂出来,雪又下了起来。黛玉把金镯子小心翼翼地放进袖袋,挽着宝玉的手,一步一步往潇湘馆走。雪地里留下两行脚印,紧紧挨着,像一对分不开的影子。

“你说,我们能像老太太说的那样,好好的吗?”黛玉轻声问,呼出的白气在眼前散开。宝玉握紧她的手:“能。”他的声音很坚定,“不管将来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月光照在雪地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黛玉抬头看着宝玉的侧脸,忽然觉得,就算前面有再多的风雨,只要能这样牵着他的手,她就什么都不怕了。而贾母那盏在荣庆堂亮着的灯,就像黑夜里的一颗星,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他们脚下的路。

第六折 祸不单行雪上加霜

词曰: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危又遇打头风。一波未平一波起,千苦还添万苦重。

病患床前愁未解,官书门外又来攻。可怜一对痴儿女,泪眼相对各西东。

定亲的日子定下来后,荣国府里总算有了点喜气。下人们脸上的笑多了些,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宝玉开始跟着账房先生学管账,虽然笨手笨脚,常常算错账,但他学得很认真,每天都忙到深夜。黛玉的身体也好了些,不再整日咳嗽,偶尔还会陪着贾母说说话,帮着绣些东西。

可这平静像水面上的浮萍,看着安稳,底下却暗流涌动。三月初,江南又传来消息,说是那个盐商在狱中翻供,咬出贾政当年不仅收了他的字画,还帮他包庇过一桩命案。顺天府尹再次派人来府里,这次不是查抄,而是直接把贾政带走了,说是要押解到江南去对质。

消息传来,王夫人当场就晕了过去。贾母虽然强撑着,却也一夜之间白了头发,连咳嗽都带了血。荣国府里像炸开了锅,下人们跑得更勤了,连一些老家人都开始偷偷收拾东西,准备跳槽。

宝玉正在账房算账,听见消息,手里的算盘“啪”地掉在地上,珠子滚得满地都是。他疯了似的往外跑,想去顺天府拦人,却被赖大死死拉住:“二爷您不能去啊!这时候去就是自投罗网!老爷说了,让您好好照顾老太太和林姑娘,别冲动!”

宝玉挣不开,急得直跺脚,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那我爹怎么办?他被押到江南,还能活着回来吗?”赖大叹了口气,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黛玉是被紫鹃扶着来的。她的脸色比纸还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显然是吓坏了。“宝玉,你别这样。”她走到他面前,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们得想办法,不能急。”

宝玉看着她,忽然觉得一阵无力。他想保护她,想保护这个家,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只能眼睁睁看着外面的风雨,却飞不出去。

“我去找北静王。”宝玉猛地挣脱赖大,“就算跪死在他府门前,我也要让他想想办法!”他刚跑两步,就被黛玉拉住了。“别去。”她的眼睛里含着泪,却异常坚定,“北静王要是能帮忙,早就帮了。你这样去,只会白白送命。”

“那我们怎么办?”宝玉的声音里带着绝望,“就眼睁睁看着我爹被抓走吗?”

黛玉没说话,只是拉着他往荣庆堂走。贾母正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佛珠,嘴唇动着,却念不出声来。看见他们进来,她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宝玉,黛玉,奶奶对不起你们。”

“老太太别这么说。”黛玉扶着她的手,“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可以去求贵妃娘娘,她在宫里,总能说上话的。”

贾母摇摇头:“没用的。宫里的消息传来,说娘娘也被牵连了,已经被禁足了。咱们荣国府,这次是真的完了。”

这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宝玉和黛玉的心上。他们互相看着,谁都没说话,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傍晚时,宫里来了个太监,说是皇上有旨,荣国府涉嫌包庇罪犯,即日起查封府门,所有人员不得随意出入,等待发落。太监宣完旨,就带着人在府门上贴了封条,还留下几个侍卫看守。

荣国府彻底被封了。

宝玉和黛玉站在荣庆堂的台阶上,看着紧闭的府门,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夕阳的余晖照在封条上,把那两个红色的大字照得格外刺眼。远处传来侍卫的呵斥声,还有下人们低低的啜泣声。

“我们该怎么办?”黛玉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茫然。宝玉握紧她的手,手心全是汗:“我不知道。”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没用。

夜幕慢慢降临,荣国府里一片漆黑,只有荣庆堂还亮着一盏灯,像一颗快要熄灭的星。贾母躺在炕上,呼吸微弱,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贾政的名字。王夫人和邢夫人坐在地上,互相埋怨着,声音嘶哑。

宝玉和黛玉坐在角落里,手紧紧攥着,谁都没说话。黑暗中,他们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还有窗外侍卫巡逻的脚步声。宝玉忽然觉得,这黑暗像一张巨大的网,把他们所有人都网在了里面,再也逃不出去。

他看着黛玉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下,她的脸苍白而脆弱,像一朵快要凋零的花。他忽然很害怕,怕自己保护不了她,怕他们的亲事,他们的未来,都像这荣国府一样,说没就没了。

第七折 残烛微光映双影

词曰:

长夜漫漫何时旦,残灯一盏照愁颜。相拥无语泪先落,相对无言意自牵。

窗外寒霜侵骨冷,怀中暖意抵心宽。纵然前路皆黑暗,尚有微光在眼前。

被查封的荣国府像一座孤岛,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侍卫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出,府里的用度也开始紧张起来,连贾母的药都快断了。下人们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也都是些老弱病残,整日里唉声叹气,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宝玉和黛玉搬到了潇湘馆,这里相对安静些,也离贾母的荣庆堂近,方便照看。紫鹃和袭人留了下来,还有几个忠心的老嬷嬷,一起打理着日常起居。虽然日子清苦,但几个人互相扶持着,倒也熬了下来。

这日夜里,下起了春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黛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咳嗽又犯了,咳得胸口发疼。宝玉坐在她身边,拿着帕子给她擦嘴,眉头锁得紧紧的。

“又不舒服了?”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心疼。黛玉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没事,老毛病了。”她的手很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宝玉把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用体温焐着:“会好起来的。”

他知道这话说得苍白,可他除了说这个,再也想不出别的话来。府里的药早就没了,他想去外面买,可侍卫不让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黛玉难受。

“宝玉,”黛玉忽然开口,声音很轻,“若是……若是咱们能出去,你想做什么?”宝玉想了想:“我想带你回苏州,去看看你家老宅的那株梅树,听说已经有一百年了。咱们就在那里住下来,种几亩地,养几只鸡,再也不管这荣国府的事了。”

黛玉笑了,眼里闪着泪光:“好啊。我还想在院子里种满菊花,秋天的时候,咱们就坐在菊花园里喝酒写诗,像从前在大观园里一样。”

“还要种上你最喜欢的潇湘竹,”宝玉补充道,“再搭个竹棚,夏天的时候,咱们就在棚下乘凉,听你弹琴。”

两人说着,仿佛真的置身于苏州的老宅里,那里没有风雨,没有查抄,只有满院的花草和彼此的笑脸。可窗外的雨声一落,这幻象就破了,只剩下冰冷的现实。

“若是出不去呢?”黛玉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宝玉握紧她的手:“就算出不去,我也陪着你。咱们就在这潇湘馆里,守着彼此,也挺好的。”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那方黛玉绣的帕子。帕子上的梅枝和蝴蝶已经有些褪色了,边角也磨破了,却是宝玉一直贴身带着的。“你看,”他把帕子放在黛玉手里,“只要这个还在,咱们就不会分开。”

黛玉摸着帕子上熟悉的针脚,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她知道,宝玉说的是真的。不管将来怎么样,他都会陪着她。就像这帕子上的梅和蝶,就算经历了风雨,也依旧紧紧依偎在一起。

“我给你唱首歌吧。”黛玉忽然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她轻轻哼起了小时候母亲教她的一首江南小调,调子软软的,像江南的春水。宝玉靠在床边,听着她的歌声,闻着她发间淡淡的药香,忽然觉得心里很平静。

窗外的雨慢慢停了,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帕子上,把那朵梅和那只蝶照得清清楚楚。宝玉看着黛玉熟睡的脸,在阳光下,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像一朵刚开的桃花。

他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心里暗暗发誓,不管将来有多少风雨,他都会用自己的一生去守护她,守护这残烛微光下的一点温暖。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们在这茫茫黑暗中,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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