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马一前一后，在渐深的暮色中疾驰。
直到天色彻底黑透，几乎看不清前路，云生才轻轻一勒缰绳，乌风灵性地放缓脚步，停在了一处背风的山坳里。
“今晚在此歇息。”
云生利落地翻身下马。
他第一件事便是去检查固定在马鞍后的玉棺，见捆缚的绳索依旧牢固，棺身也没有因颠簸而产生任何磕碰，似乎才稍稍放心。
林风也赶紧下马，手脚麻利地帮着捡拾干枯的树枝，很快生起了一小堆篝火。
跳跃的火光驱散了夜间的寒意，也映照着云生平静的侧脸和那口静默的玉棺。
两人围着火堆坐下，吃了些干粮。
四周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
林风偷偷看了云生好几眼，对方只是静静看着火焰，似乎完全没有交谈的意思。
他偷偷看了云生好几眼，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
“大人……您……您真的是无相司的司主吗？”
问完他又觉得唐突，连忙补充。
“我只是觉得……您看起来太年轻了。”
云生咽下口中的干粮，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生气，只是平静点头。
“嗯。”
“那……当司主是不是很厉害？要管很多人？”
林风见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容易相处，所以胆子也稍大了些。
“职责所在，无所谓厉害。”
云生的回答依旧简洁。
林风挠挠头，又换了个问题。
“大人，我们去南州，具体是要做什么？就我们两个人……”
而且在他眼中，云生就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他就更加不解了，就凭自己二人，能做些什么？
“找人，救人，能做什么便做什么。”
云生的目光投向跳跃的火焰，眼神深邃。
“两个人，也足够了。”
林风似懂非懂。
他犹豫了一下，目光忍不住又飘向那口玉棺，声音更低了。
“那……棺中的这位……是您的亲人吗？”
云生沉默了片刻，就在林风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低声道。
“嗯。”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波澜，却莫名让人感到一种沉重的哀伤。
他又问了些关于无相司的事情，云生都言简意赅地回答。
对话断断续续，大多是林风问，云生答，气氛却不像最初那样凝滞。
林风发现，这位云生大人虽然话少表情也少，但有问必答，并不会不耐烦，还会将水囊先递给他，让他多吃点干粮，细节处透着不易察觉的关怀。
这让他胆子稍微大了些。
就在林风想着再问点什么时，云生忽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向侧前方的黑暗密林，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怎么了，大人？”
林风一愣，随即也紧张起来，手按上了腰间的旧刀柄。
“有东西过来了。”
云生声音低沉，缓缓站起身。
“妖气。”
话音未落，一股腥臭狂风猛地从林中扑出，吹得篝火明灭不定。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一个庞大的黑影缓缓从黑暗中踱出。
那是一个近乎人形、却浑身覆盖着青黑色鳞甲、头颅似狼的怪物。
那一双猩红的眼睛贪婪地盯着篝火旁的两人，嘴角滴落着粘稠的涎液。
“吼——！”
“超脱境的妖狼！”
林风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他万万没想到，刚刚进入边境地带，就遭遇了如此强大的妖族。
这种级别的妖怪，足以轻易屠灭一个小镇。
他猛地抽出旧刀，深吸一口气，一步跨前，挡在了云生和玉棺之前，将刀横在身前。
“大人！您快带着……带着那位姑娘走！我……我挡住它！”
那狼妖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嚎，猛地扑了过来，速度快得带起一片残影，目标直指看起来更弱的林风。
林风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法相境对超脱境，他深知自己绝非这明显是妖族精锐的对手。
但下一刻，一股血气涌上心头，他猛地一咬牙，就准备怒吼着迎上去。
就算死，也要为大人争取一点时间。
那妖狼似乎被林风这弱小的抵抗举动激怒，后腿微屈，眼看就要扑上来。
“大人快走！”
他嘶哑地喊道，悲壮地踏前一步，准备拼死一搏。
然而，他脚步刚动，身边的云生却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右手，对着那扑来的狼妖，虚空轻轻一握。
下一刻，那凶猛扑来的狼妖，就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抓住，扑击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
它连一声哀嚎都没能完全发出，只传出几声令人牙酸的“咔嚓”碎响。
下一刻，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诡异扭曲。
紧接着，便如同一个被捏爆的烂西瓜般，噗的一声闷响，化作一蓬浓稠的血雾和内脏碎块，淅淅沥沥地洒落在草地上。
那股令人窒息的妖气威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风吹过，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林风还保持着双手持刀、准备拼命的姿势，整个人彻底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看到了什么？
那个让他感觉无法抗衡、准备拼死一搏的法相境大妖……就这么……没了？
被云生大人……隔空随手一捏……就没了？
林风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身后的云生。
云生已经放下了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蚊子。
他甚至没多看那团血雾一眼，只是重新看向篝火，用一根树枝轻轻拨弄了一下火堆，让火焰更明亮一些。
然后，他转头看向石化的林风，语气依旧平静如常。
“好了，没事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林风还处在震惊和茫然中，半天回不过神。
云生见他傻站着不动，又补充了一句。
“放心，它应该是单独行动，附近没有其他妖族。”
“哦……哦……”
林风这才如梦初醒，讷讷地应了两声，机械地收刀回鞘，坐回火堆旁。
他看着云生。
原来自己察觉不到云生的修为是因为他的修为太过于高深，自己的境界不够导致的。
那既然如此，他应该是什么样的修为呢？
法相境大圆满？
还是超脱境，半圣？
总不至于是圣人吧，毕竟他这么年轻，甚至连百岁都未到。
百岁未到的圣人，说出去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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