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郑国晏气得胸口一阵起伏，腿上的伤口仿佛都裂开了，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郑国晏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说道：“事到如今，只能通知你外公了，让他出面施压，看看能不能把人捞出来。”
“好，我马上去办！”白震庭点了点头，转身就想往外走。
郑国晏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精心策划的刺杀居然会失败，还赔上了赵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郑国晏看着白震庭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杨海波的感受了，陈飞宇这小子，实在是太难杀了！
——
第二天上午，公安局审讯室内。
经过一整天的审讯，白震宇咬死了不承认，一口咬定赵豹刺杀陈飞宇是他自己的主意，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更让人头疼的是，技术科的人检查了赵豹的手机，发现他在行动之前，已经将所有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全部清除了，根本查不到任何可以直接证明白震宇指使他的证据。
——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白震宇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在桌腿上，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丝挑衅的笑容。
白震宇抬起头，凝视着坐在对面的陈飞宇，慢悠悠地开口道：“陈局长，你没事我很高兴，毕竟咱们也算‘老熟人’了。不过你没有证据就把我抓来，是不是有些太鲁莽了？”
白震宇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我不知道赵豹为什么这么恨你，非要置你于死地。但他这个混蛋已经死了，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如果你觉得还不够解气，我可以替赵豹赔偿你的精神损失费，一百万，五百万，你要多少都行，只要你放我出去。”
面对白震宇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陈飞宇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如今没有直接证据，确实很难定白震宇的罪。
“结束审讯！”
话音落下，陈飞宇率先走出审讯室，周成紧随其后。
刚拐过走廊尽头的拐角，周成就忍不住追上前，问道：“陈局长，现在这情况……拿不到能直接证明白震宇指使赵豹的证据，咱们总不能一直把他扣着吧？”
陈飞宇停下脚步，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指节无意识地叩了叩墙面。
审讯室里白震宇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还在眼前晃，陈飞宇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没有铁证，最多只能按程序审讯满时限，到时候确实只能放。”
话虽如此，陈飞宇握着拳头的手却微微泛白，白震宇手上沾了多少脏事，陈飞宇心里跟明镜似的，就这么让对方逍遥法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继续查。”陈飞宇转过身，眼神重新聚起锐利的光，“给技术队加派人手，把白震宇最近的行踪，哪怕是去便利店买瓶水都别放过。三天，三天内还没进展，就先按规矩办。”
周成重重点头，转身时脚步都快了几分，走廊里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
接下来的两天，正阳县的空气里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平静。
全市主题教育大会圆满落幕，苏岚等党员干部们分批离开了正阳县。
临走前，苏岚特意给陈飞宇发了条信息：“注意安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陈飞宇看着屏幕上的字，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天，只回了个“好”字。
可关于白震宇的调查，却像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潭。
技术队反复核查了所有关联线索，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陈飞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透。
——
晚上，陈飞宇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回到家，刚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手机突然尖锐地响起来，屏幕上跳动的“苏万兵”三个字让陈飞宇瞬间绷紧了神经。
“喂，苏省长！”陈飞宇连忙坐直身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电话那头传来苏万兵沉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火气：“飞宇，我听说你又让人给盯上了？”
陈飞宇心里咯噔一下，事发后自己特意叮嘱苏岚别告诉老人，没想到苏万兵还是知道了。
想来也是，祁正国作为公安厅厅长，苏万兵的直属部下，这种事根本瞒不住。
“我没事，您别担心，凶手已经处理了。”
“处理了？”苏万兵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幕后指使呢？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
陈飞宇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苦涩地说道：“人我们扣着，但没找到直接证据，暂时没法定罪。”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苏万兵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飞宇，你在基层待得久，该明白官场有时候不是非黑即白。有些人，动了杀心就不该留着，证据？有时候拳头就是最硬的证据。”
陈飞宇心里一震。
他懂苏万兵的意思，这位久经官场的老人是在教自己用非常规的手段解决麻烦，可陈飞宇骨子里的那点理想主义，总让他迈不过“证据”这道坎。
“我……我知道了。”陈飞宇含糊的说道。
“飞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前天缉毒总队的副队长，还有三个缉毒队员全部被毒贩子残忍杀害，现在的坏人是没有良心的！”苏万兵痛心的说道。
祁正国上午汇报情况时，苏万兵也是愤怒无比。
“缉毒总队副队长？”陈飞宇震惊无比。
“现在整个华东地带有不少的毒贩子，省里面正在讨论开展一次全省范围内的打击黄赌毒整治行动。方案估计很快就会定下来，到时候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听见没？”苏万兵提醒道。
陈飞宇轻嗯一声，随后岔开话题，说道：“苏省长，咱们不找工作了，跟您说件别的事……”
“嗯？”
“苏岚她……”陈飞宇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她怀、怀孕了。”
电话那头瞬间炸了锅：“什么？怀孕了？！你干的好事？”
陈飞宇捂脸苦笑，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嗯，不小心……就中了。”陈飞宇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你这小子……”苏万兵先是气得骂了句，随即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可陈飞宇能听出那叹息里藏着的笑意，“阿岚都三十了，是该有个孩子了。不过没结婚就怀孕，传出去像什么话。”
“您放心，我这就跟苏岚商量领证的事，婚礼一定风风光光的，绝不会委屈她。”陈飞宇赶紧表决心。
“行了行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看着办。”苏万兵的语气缓和了不少，“几个月了？这丫头，居然跟我藏着掖着。”
“两个月了。”
“知道了。”苏万兵说完便挂了电话，听筒里还残留着老人掩饰不住的喜悦。
陈飞宇瘫回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长长舒了口气，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自己要当爸爸了。
可转念想到白震宇，以及缉毒总队副队长被残忍杀害的事情，笑容又慢慢淡了下去。
——
第二天一早，陈飞宇刚在办公桌前坐定，市委书记何靖国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何书记，您找我？”
“飞宇啊，”何靖国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昨天晚上王仁政给我打了个电话，聊了快俩小时……”
陈飞宇心里冷笑一声，王仁政？
白震宇那个在二十年前当过彭城市委书记的外公，这时候跳出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白震宇吧？”
“没错。”何靖国叹了口气，“王仁政在市里的老关系不少，威望摆在那儿。他说你不放人，他就天天往市委跑，找省里、找纪委……你也知道，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飞宇捏着笔的手紧了紧。
他何尝不知道何靖国的难处，可就这么放了白震宇，实在不甘心。
但转念一想，没有确凿证据，硬顶着不放，不仅会落人口实，还可能连累何靖国。
“我知道了，我这就让人把他放了。”
挂了电话，陈飞宇对着空气沉默了片刻，才喊来周成。
“陈局长！”周成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熬夜的疲惫。
“周成，把白震宇放了吧。”陈飞宇的声音有些沙哑。
周成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解和愤怒：“局长，就这么放了？”
“不放又能怎么办？没有证据，硬扣着只会被动。先放他出去，盯着他，我就不信他能一辈子不露马脚。”陈飞宇严肃的说道。
周成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走向拘留室。
铁门“哐当”一声被拉开，白震宇被押了出来，还在梗着脖子嚷嚷：“你们审啊！接着审！反正不是我指使的赵豹，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周成没忍住，一脚踹在白震宇屁股上，低吼道：“滚！”
白震宇踉跄了一下，回头怒视着周成，眼里喷火。
但听到“滚”字，白震宇瞬间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压下怒火整理了下衣服，大摇大摆地朝门口走去。
刚踏出公安局大门，白震宇就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大楼的方向扬声道：“陈飞宇！周成！你们给我等着！这笔账，我迟早跟你们算清楚！”
——
接下来的十来天，正阳县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县公安局成了风口浪尖，宋集镇新动力公司的十八条命案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心头。
死者的家属几隔三差五来公安局，眼神里的期盼和绝望像针一样扎在民警们心上。
“陈局长，今天又来好几家家属，问案子有啥进展……”周成汇报时，声音里满是挫败，“网上那些帖子也越来越过分，说咱们是废物，连眼皮子底下的案子都破不了，还说您是缩头乌龟，让人把枪都指到头上了也不敢吭声。”
陈飞宇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恶意满满的帖子，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不用查也知道，这些八成是白震宇雇人发的，目的就是搅乱人心，败坏公安局的名声。
“让技术队把发帖人的Ip地址都记下来，先不用管，留着总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陈飞宇顿了顿，补充道，“告诉兄弟们，沉住气，好戏还在后头。”
——
四月二十一号晚上，帝王酒吧里灯红酒绿，震耳欲聋的音乐几乎要掀翻屋顶。
舞池里的人们扭动着身体，空气中混杂着酒精、香水和汗水的味道。
白震宇的专属包间里更是纸醉金迷。
此刻正斜倚在沙发上，怀里搂着两个穿着暴露的女人，一手在这个的腰上摩挲，一手捏着酒杯往那个的嘴里喂酒，笑声浪荡。
“宇哥，你轻点嘛……”女人娇嗔着躲他。
“就是啊宇哥，别乱摸……”另一个也跟着撒娇。
她们越是这样，白震宇越觉得兴奋，正要再做点什么，突然一阵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兴致。
“白老板倒是好兴致啊。”一个略显沙哑的中年男声传来。
白震宇顿时火了，抬头就要骂人，可看清来人的脸后，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还连忙把怀里的女人推开：“哎呦，是王哥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坐快坐！”
那两个女人识趣地起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包间。
被称作王哥的男人名叫王田，大摇大摆地坐到沙发上，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陶醉道：“啧啧，这地方，真是天堂啊。”
王田享受了片刻，才收起脸上的惬意，正色道：“白老板，毒王那边有消息了，估计过段时间整个东海省要搞一次大动作，重点扫毒。”
白震宇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皱起眉头道：“扫毒？不对啊，按公安厅的规矩，不是两三年才来一次吗？去年四五月份刚搞过一次，这才一年就又来了？”
王田端起桌上的威士忌抿了一口，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不知道？半个月前，公安厅缉毒总队的副队长，带着三个警员，全让毒王给做了。”
“什么？”白震宇手里的酒杯差点脱手。
缉毒总队副队长可是正处级，这级别放在县里，妥妥的一把手。
毒王连这种级别的人都敢动，是真不怕把天捅破？
白震宇转念一想，瞬间明白了，杀了缉毒总队的副队长，公安厅肯定会疯了一样反扑，全省范围的扫毒行动是必然的，而且目标绝对是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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