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听白敬新冷哼一声说道：“就在颜永业节节高升，逐渐在京城打开局面，也小有名气的时候，翰林院院首陆柯洁却陷入了一桩案子——受贿案。”
白敬新说到“受贿案”三个字时，脸上的讥讽都藏不住。
只见他挑眉道：“除了受贿案，还有人命官司在身，人证物证都有，物证就是几封受贿的信件，而这关键的物证，也是受贿案的关键人证亲自交上去的。你猜猜这个关键人证是谁？”
二皇子已经有了答案，惊讶的开口道：“不会是颜永业吧？”
白敬新面上闪过一抹怜悯。
“是啊，就是陆柯洁的好女婿颜永业，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后生，没想到吧，这受贿案的关键人证就是他，是他亲自拿出几封所谓的受贿信件，揭发自己岳父受贿。”
二皇子虽早有准备，但依旧被惊到了，眉头紧锁问道。
“女婿揭发岳父受贿，颜永业不怕被千夫所指吗？即便这件事情是真的，他这么做依旧会遭人唾骂。”
“更何况若舅舅你说的都是真的，颜永业是被陆柯洁一手提拔起来的，那他这就是恩将仇报，这简直为人不齿！颜永业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白敬新一脸鄙夷：“怕什么？你觉得颜永业是一般人吗？人家既然敢做，那自然敢承担任何后果。”
“更何况颜永业是个聪明人，走一步看十步，人家早就找到了新的靠山，虽说翰林院院首是个不错的开始，但到底前途就到那儿了，也不过就是个五品官。”
“颜永业多大的野心啊，如今当了丞相还不消停，还想继续往上爬，所以一个小小的翰林院院首当岳父，他明显看不上。”
二皇子却捕捉到了舅舅话语里一个重要的信息，忍不住问道。
“舅舅，你说颜永业已经找到了新的靠山，这个靠山是谁？”
白敬新也回答的干脆，因为没什么好瞒的，这些事情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家伙都知道。
白敬新便直接说道：“这个靠山就是以前那个内阁次辅吴忠学，也是你外祖父的老对手，内阁次辅，距离内阁首辅只有一步之遥。”
“吴忠学一辈子都想把你外祖父顶下去，只可惜实力不允许，我们白家内阁首辅的位置坐得稳稳的。”
“不过以当时颜永业的身份地位来说，有这么一位靠山，也可以说得上是横着走了，毕竟吴忠学也不是一般人。”
顿了顿，白敬新继续道。
“当时陆柯洁受贿案闹出来之后，特别当大家都知道是颜永业这个女婿揭发陆柯洁之后，确实在朝堂内外掀起了一波流言蜚语。”
“不管是功勋世家还是清流寒门，都对颜永业无甚好感，大家都在戳颜永业的脊梁骨，可偏偏吴忠学硬是带着一批御史在朝堂之上，把背叛岳父的颜永业好一顿夸。”
“非说他大义灭亲是为圣人，他不惜顶着被戳脊梁骨的骂名，也要消灭大周国的蛀虫，是大义之举。”
白敬新越说嘴角的讥讽笑容越深。
“看看这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念书念的好，这歪理也说得好，硬是把个白眼狼变成人人应该歌颂的圣人，真是可笑。”
“不过朝中官员以及未入朝的读书人们，又不是傻子，不可能完全听吴忠学怎么说就信什么，但偏偏这股声讨颜永业的风很快就吹过了。”
“我后来跟同僚也跟你外祖父讨论过这件事，我们一致认为，颜永业除了明面上抱紧了吴忠学这个靠山，背地里估计也巴结上了皇上。”
白敬新说到这里咬牙切齿：“白家当时声势已经达到了有史以来的顶峰，皇上九五至尊最是讨厌有人威胁他的权利，在这之前他一直扶持提拔的，其实是吴忠学。”
“但吴忠学不是年纪大了吗？再加上吴家后继无人，没什么出色的子弟，既然吴忠学挑中了颜永业，而颜永业也确实有几分才干，而且下手也狠，胆量也足，关键是有野心，这种人最是好操控了。”
“于是皇上便顺势提拔了颜永业，一来颜永业的才干能替皇上分忧，二来还能用来跟我们白家打擂台。”
吐了口浊气，白敬新冷哼一声。
“所以说当年的颜永业在我们白家面前不算什么，也是我们太轻敌了。”
“但皇上很看好他，事实证明皇上的眼光也不算有错，至少颜永业如今确实成长成了我们白家的心腹大患。”
白敬新言辞中满是后悔。
二皇子也觉得后悔，毕竟照舅舅的说法，当年那个情况下白家要是想拔除颜永业，不过就是抬抬手的事儿。
确实是眼睁睁的看着颜永业在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直至如今无可撼动的地步。
真是可惜！
这样的大患就该早日铲除的！
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当年没人知晓颜永业会有这么大能耐爬上丞相的位置啊？
白敬新摸了摸茶盏盖子，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后继续道。
“反正皇上当时确实看中颜永业，背后出了些力气，消弭了京城对颜永业的一些议论。”
“反正风评从极端的坏，到了不好不坏。然后皇上还给了颜永业户部侍郎的差事。”
白敬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随即又冷笑起来。
“随即不过两个月时间，颜永业的妻子陆锦蝶，也就是陆柯洁的女儿，陆锦蝶在生下嫡长子颜有德的时候，突然难产了，然后难产而亡。”
“而当时陆家已经因为受贿案砍头的砍头，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陆家好好的一个京城大家族就这么散了。”
“紧接着又不到半年，次辅吴忠学的嫡幺女吴明珠，就成了颜永业的续弦。”
白敬新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眼中满是薄凉。
“至此京城中再蠢的人也反应过来了，陆柯洁的受贿案跟背上的人命官司八成是有心人故意构陷。”
“毕竟这两桩案子都出现的突然，而陆柯洁在京城的风评一向很好，向来都是以清廉示人，从未传出过贪污受贿的传闻，可偏偏就栽在了这个受贿案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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