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看起来虽然小，坐上去却很稳。
船家是个老手，锦书看着有些新奇，与他闲聊起来。
姜夏云一边听着两人闲聊，一边往四下看。
今天一路过来，她都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说不定昨天被她带人堵在临碧院里的，除了谢元青就是窥探自己的那人。
坐在船上，她难得有一种轻松惬意之感。
比起现代刻意堆砌的风景，这里还没有遭受过任何污染，湖水透亮，倒映出澄澈的天空与云霞。
即使荷花逐渐凋谢，看上去别有一番意趣。
除了他们以外，湖面上还有几艘画舫慢悠悠前行。
画坊船头还站着几个女子，看穿着打扮，在这京城中应该也非富即贵。
姜夏云在打量着别人时，别人也同样在看着这边。
湖上一共就这么几艘船，只有姜夏云的显得格外别具一格。
姜夏云所注视着的那个翠衣小姐，正朝着这边看。
她问身边的丫鬟：“你说，她们坐那么艘小船，就不怕翻了吗？”
“应当是不会的。”丫鬟答道。
小姐来了兴趣：“看起来好像很有意思，那我之后也去试试。”
丫鬟无奈：“但老爷是不会同意的。”
“你不说不就好了？”小姐两眼放光，她伸手拽住身边的丫鬟，“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想去试试划船。也不知船家会不会同意。”
丫鬟心中叹了口气，自家小姐总想一出是一出，她做丫鬟的还能怎么样？
当然是听着了。
小姐看了小船几眼，忽然皱眉：“你觉不觉得，船上那人有点眼熟？”
听她这么说，丫鬟也凝神去看，有些不确定道：“似乎是有点眼熟。”
姜夏云已经收回视线，两人就看得愈发无所顾忌。
苦思冥想一阵后，小姐终于想起点什么：“你看，她长得是不是有点像姜秋月？”
丫鬟联想了一下，果然如此。
她家小姐一直与姜秋月不对付。
一个是丞相府的长女，一个是将军府的独女，两个都受尽了万千宠爱。
两个家族一直持对立态度，而两人又都是京城中最受瞩目的女子，一直暗暗较劲。
可惜姜秋月的名声太盛，卫乐平总被盖过一头。
自出生起，卫乐平就觉得自己一直活在姜秋月的阴影之下，之后两人见了面，她更觉得姜秋月假惺惺的，心中很是不喜。
看姜夏云的着装与容貌，在京城中应该有点名气才对。
可卫乐平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她心中很快闪出一个念头。
——这该不会是姜远川的私生女吧？
越想越有可能，以姜远川风流的性子，突然冒出个这样的私生女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姜秋月难看的脸色，卫乐平就乐了，她招呼船家将画舫开过去。
丫鬟有点犹豫：“小姐，这样不好吧？”
这样贸然上前，实在有点突然了。
卫乐平满不在乎地一摆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没事的，我去和她认识一下。”
两艘船很快相遇，姜夏云抬头看向卫乐平，卫乐平扬声招呼：“小姐，要不要上来一起聊聊？”
姜夏云欣然应允，画坊上随即放下梯子。
锦书也连忙跟着姜夏云上了船。
锦书之前见过卫乐平，她低头对姜夏云小声介绍：“这位是将军府的小姐，姓卫。”
姜夏云还没回话，就听见卫乐平的声音：“你把头抬起来。”
锦书依言抬头，看清她的脸后，卫乐平有点吃惊：“你是不是叫……锦书？还是拾音？”
“奴婢是锦书。”锦书答道。
“还真是你啊！”卫乐平一笑，“你不是跟在郡主身边吗？怎么跑来照顾这位小姐了？”
卫乐平看向姜夏云，锦书解释：“奴婢之前惹了祸，被发卖后侥幸遇到了景王妃，之后便一直跟着王妃了。”
姜夏云也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姜夏云。”
卫乐平在听到锦书说的“景王妃”时，就愣住了。再一听见姜夏云报出自己的名字，更是脸色一僵。
姜夏云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卫乐平所介怀的并不是她的恶名，而是她与姜秋月之间的关系。
姜秋月能有如此美名，与其“照顾没用的妹妹”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除了爱屋及乌，厌恶之情更容易牵连到无辜群众。
卫乐平的脸色变了，正想说什么，身边的丫鬟先一步发现了她的情绪变化：“景王妃，天气凉了，不如您与小姐一起进去坐坐吧？”
卫乐平的不喜几乎要写在脸上，她的丫鬟却视若罔闻。而在此之后，卫乐平竟也只是冷哼一声，接着就顺从地进了包厢。
虽没给姜夏云眼神，却也没有逐客。
姜夏云不由得稀奇。
走进房间后，卫乐平闷闷坐在桌边，丫鬟给两人倒了茶。
姜夏云听到丫鬟小声提醒：“小姐，邀了客人后却不待客，是很失礼的行为。”
“失礼又怎么样？”
就算对面是王妃，日后想刁难自己，父亲也能帮她摆平。
“这样的话，就更不如她了。”
“谁在乎！”
卫乐平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坐直了身子看向姜夏云。
暂时排除掉那些成见后，卫乐平这才发现姜夏云与传闻中很不一样。
光是这张脸，就与传闻中没有半点相似。
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姜夏云脸上的疤痕也已经消失了，不见一点骇人之处。
卫乐平迟疑着问：“你当真是姜夏云吗？”
“当然是我。”
“他们都说，姜家二小姐……”
丫鬟在身后不住咳嗽，卫乐平也没领会到她的意思，接着将未完的话说完：“面目狰狞吓人，说话时都不敢与人对视，你不会是假冒的吧？”
丫鬟站在她身后，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哪有这么和别人说话的啊？
就算再好奇，面对一个初见者，大家也都还是保持着距离感与礼仪，绝对没有人像卫乐平这样直接问。
然而姜夏云却没有介意。
她看着卫乐平的眼睛，笑着开口：“他们还说，我姐姐温柔贤淑，你觉得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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