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过后，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时间似乎都变得缓慢起来。终于，老段像是从一场沉思中缓缓回过神来，但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嘴唇轻动却并未吐出只言片语。随后，他抬起那略显粗糙的手，轻轻一挥，示意段宏谟接着往下讲述。
段宏谟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自信与坚定，他清了清嗓子，毫不客气地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如此渴望能带兵出征，其中缘由自是多方面的。其一，身为华夏儿女，国难当头之际，我自当挺身而出，为国家贡献出属于我的那份力量；再者……”说到此处，段宏谟突然止住话头，身子前倾，小心翼翼地凑近老段的耳畔。
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仿佛生怕被旁人听去一般，轻声说道：“父亲，实不相瞒，在我回国之前，曾与德皇威廉二世私下达成了一项密约。然而，此密约生效的关键在于，我必须拥有一块足以让我安稳发展、施展拳脚之地盘。至于这份密约的具体内容嘛，三言两语实在难以道清道明。不过，如今留给我的时间已然所剩无几了。
想必卢叔应当未曾对您隐瞒此事，自从我归国之后，便一直滞留在上海，期间我与小嘉依参考国的标准训练士兵，已将整整一个营的兵力精心锤炼得颇具战斗力。即便此番您如果不同意让我在外带兵，那我大不了我转身折返上海便是。”
听完段宏谟的这番话语之后，老段不禁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段宏谟和卢小嘉两人在上海练兵之举，仅仅只是出于一时的兴趣和冲动罢了，应该不会投入太多的精力与关注。
而这恰恰就是当他收到来自卢勇祥的那封电报时，心中始终存有疑虑的关键所在。毕竟，练兵可不是一件能够一蹴而就、轻而易举就能达成的事情，它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人力以及物力等资源方可有所成效。
然而，让老段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两个看似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居然还真能将这件事搞得像模像样起来！念及此处，老段微微颔首，缓声道：“不得不说，听了你方才所言，我确实有些心动了。只不过，如今各个省份都早已设有督军一职，并且这些督军们对于各自所管辖的地盘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若是此时贸然地划出一块地盘专门分配给你，恐怕实施起来会相当棘手啊！再者说了，关于此事，你可有考虑过究竟该从何处着手呢？”
闻得此言，段宏谟稍作沉吟，而后略加思索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向老段，缓缓开口道：“实不相瞒，起初我的打算是在京城周边一带，打着‘参战军’的旗号来招募士兵，并展开相关的训练工作。只可惜依目前的形势来看，想要在短期内顺利搞定参战之事显然不太现实。因此，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打算回到咱们老家那边去谋求发展，不知您对此是否认同？”
老段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目前而言，皖省完全处于倪嗣冲的掌控之下。从这个人过往的经历来分析，他绝非善类，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心狠手辣之徒，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因此我是比较反对你去招惹这样危险的人物。再者说，倪嗣冲苦心经营皖省已有好些年头，根基深厚，贸然行动只会让自己陷入极度不利的境地，风险实在太大，得不偿失。”
说完这番话，老段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目光转向正全神贯注倾听着的段宏谟，接着又道：“相较之下，我认为鲁省倒是个更为理想的选择。”
“你刚回国，可能不太了解鲁省的情况，鲁省督军张怀芝今年十月份刚刚走马上任，脚跟尚未站稳。为了能迅速掌控鲁省局势，他更是不择手段的采取了一系列强硬措施。
先是毫不留情地镇压了此前讨伐袁总统的那支护国军，随后更是将这支部队整编为两个旅，分别任命尹锡武和薄子明担任旅长，此二人本就不属于北洋序列，而且二人皆心向南方的孙大炮，所以关键时候可能会随时倒戈一击。
不仅如此，为了筹集用于镇压农民军的军费，他竟然先后两次向中日实业公司借款，总额高达五百万日元！而这些借款全都以鲁省的各项税收作为担保，如此一来，无疑大大加重了鲁省百姓的经济负担，使得整个鲁省都被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所以我觉得鲁省更容易让你扎下跟脚。”
说完这些话后，老段静静地凝视着眼前正陷入沉思之中的段宏谟，便不再多言。毕竟，此刻确实应该留给段宏谟足够的时间来仔细思索。
老段心中暗自思忖着：以自己对这个儿子的了解，他定能权衡利弊，做出明智且正确的抉择。
果不其然，过了好一会儿，段宏谟终于打破了沉默。只见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老段，开口说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老爹！恐怕您让我选择前往鲁省任职，还有其他未曾明言的目的吧？咱们父子之间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呢？都是自家人，您这样做可有点过分啦！”
听到段宏谟这番话语，老段先是一愣，随即便忍不住笑骂起来：“嘿！就属你这小兔崽子头脑灵活、心思缜密！不错，的确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之前没有提及。那便是如今的张怀芝已然成了听从黎总统命令的人，而我与黎之间的关系嘛……哼，无需多言，想必你心里也是清楚得很。因此，我将你安排到鲁省去，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可谓是顺理成章之事！”
听完这些话后，段宏谟稍作沉思，但很快便不再有丝毫的迟疑，用一种果断而直接的口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选定鲁省吧！不过老爹啊，您究竟打算将我安排在鲁省的哪个具体地方呢？”
老段听到儿子这番言语，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他轻轻地抚摸着下巴，缓声道：“其实，早在卢勇祥给我发来那份电报充当你的说客之时，我心里就很清楚，想要改变你的想法已经几乎不可能了。也正因如此，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一直在认真思索关于你的去处问题。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个人认为菏泽地区倒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那里的百姓民风纯朴，而且相对来说处于几省交界处，不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可以降低你被发现和暴露的风险，另外也容易控制周边的枣庄、临沂、济宁等地区，等发展壮大了，反手赶走张怀芝控制整个鲁省不是不可能。”
听了老段的一番解说，段宏谟也是茅塞顿开，于是决定按照老段的建议在菏泽地区进行秘密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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