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木蔓：“过分！”
太过分了，那些人来得那么早，挖了好多笋，留了好多坑。
“白白！”谢木蔓不自觉放低了声音，“看那里！”
在挖笋这件事上，她毫无经验，但那微微隆起的，棕褐色的，带着绒毛的，应该是笋吧？
卫柏探头去看：“笋！”
他握着小铲子，半蹲下去。先扒拉开周围的落叶，让笋尖周边湿润的泥土全都暴露出来。
这时，他也没有动铲，而是等谢木蔓也蹲在他身边时，才握着铲子切入笋尖侧边的泥土里。
雨后的泥土湿润，带着一股清凉的微涩的气息。
“得避开根须，”他小心地一点点挖掘，泥土一点点被剥离，一截笋身逐渐显露出来。
谢木蔓看得特别认真：“这棵笋好粗好大。”
就是形状有点……嗯……
不太像。
但……嗯……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也能想到那种事情啊？
她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女孩？
晃晃脑袋，用意志力摆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继续认真学挖笋。
嗯。
很快，这笋都被刨得露出根部了。
“不能伤到春笋，也不能伤到竹鞭和成年竹子，”卫柏放下铲子，改用手，双手握笋猛地往上一拔，“这样，笋就出来了。”
说着话，谢木蔓就听到根须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她就看到小乌龟手中握着一根沾满湿润泥土，带着蓬勃的、清新的竹香味的春笋。
她眼睛亮晶晶的：“跟我的小臂差不多粗！”
卫柏把笋递给她：“这笋长得特别好。”
笋到了谢木蔓的手里。
很大、很粗、很硬。
断口处还渗出着乳白色的粘稠汁液。
嗯……
这笋确实长得特别好。
努力把自然产生的某些联想赶跑，谢木蔓把笋放进背在身后的背篓里。
卫柏开始填土：“得把土填回去，第二年才会再生。”
“白白，你以前经常来挖笋吗？”谢木蔓跟着一起填土。
“小时候，高中之前吧，每年都来，”卫柏笑道，“跟着我哥满山跑。”
谢木蔓的眼前出现一幅画面。
一只乌龟哥哥，和一只小乌龟，在山里打闹着，看到一颗笋，就要把他刨出来，但那时他们总是会把笋弄断，土也忘记填回。
很可爱，很有生机。
小乌龟就是这样长大的。
因为谢木蔓想听，卫柏又说了许多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还特别喜欢爬树，爬那种不高的树，爬上去就有种当了山大王的感觉。”
“后来跟村里其他小孩一起玩，大家都爬树，我就不爱爬了，觉得山大王只能有一个，有那么多算怎么回事？”
谢木蔓听得连笋的形状和汁液都抛到脑后了。
“后来不知道谁开头，搞了个山大王比赛，选个小山头，谁先爬上去谁就是山大王。”
“那你当上山大王了吗？”谢木蔓问。
卫柏：“没，我气得再也不跟他们一起玩这个游戏了。”
谢木蔓笑得梨涡深深。
小乌龟从小就爱赢，赢不了是要生气的。
上山的人多，但雨后的春笋更多。
很快，卫柏就找到了第二颗。
“春笋冒头就得尽快挖了，不然得长高了就不能吃了，”卫柏说着话，盯着这处微微凸起的土壤，“这颗刚刚冒头一点点，这种最新鲜了。”
这次换谢木蔓上手。
她一学就会，一挖就把笋给弄断了。
“断了也没事儿，”卫柏抓了一团泥土覆盖住伤口，“这样可以防止水分流失。”
谢木蔓眨眨眼：“再来！”
她一定要挖出整根的笋！
取大留小，取老留嫩，同一竹鞭间隔半米取笋，避免伤害竹子。
从谢木蔓挖出第一根完整的笋开始，她越挖越上瘾，简直找到了人生爱好。
背篓本就不大，笋已经占了一大半地方了。
卫柏拉住两眼发光还要继续挖笋的谢同学：“咱们要不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挖笋？”谢木蔓很愿意。
卫柏：“换个地方采蘑菇。”
采蘑菇啊。
她都忘了还要采蘑菇了。
不过，采蘑菇应该跟挖笋一样好玩吧？
终于，两人离开竹林了。
山里空气清冽，吸一口，竹香、泥土香、新鲜草木的味道，带着雨后的凉意都冲进了鼻腔。
谢木蔓背着好多笋，深呼吸，再深呼吸，觉得在这山里的每一刻都很舒服，挖笋舒服，走路舒服，采蘑菇也……
蘑菇呢？
走了十几分钟了，都没遇见一朵蘑菇。
倒是前面又有一片竹林了。
不然继续去挖笋？
笋好啊，笋又白又粗又硬。
“慢点，”卫柏跟着谢木蔓身后走，看到她脚步有些快，提醒道，“当心滑。”
谢木蔓收到提醒，脚步放慢。
卫柏忽然停住脚步：“看那边。”
谢木蔓回头，顺着他面对的方向看过去。
哪儿呢？有蘑菇吗？
“看到了吗？”卫柏问道。
谢木蔓仔细盯着那一堆蕨类植物看，还是没看到。
卫柏已经朝着那丛蕨类走去了。
谢木蔓慢慢跟在他身后。
卫柏握着铲子，把周围的腐叶扒拉开。
这时，谢木蔓才看到，这底下竟然藏着几朵圆润的、褐色伞盖的蘑菇。
这形状，这颜色……
嗯……
“这能吃吗？”谢木蔓问道。
卫柏笑：“这是松乳菇，这个季节我唯一认识的蘑菇。”
“嗯，”谢木蔓点头，“它看上去就很好吃。”
这个形状和颜色，好吃才正常。
“它会变色的，会变成橘红色，老了还会变成绿色，”说着话，卫柏已经拧下了一只蘑菇。
一股菌类的特殊清香融合着雨后泥土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
谢木蔓跃跃欲试。
采蘑菇比挖笋简单得多，她握住蘑菇根部，轻轻一旋，蘑菇就落到了手中。
此蘑菇非彼蘑菇，彼蘑菇可不能旋呀。
采到了第一朵蘑菇，后面就顺利多了。
他们陆续遇见了好几窝松乳菇，以及一些野生银耳，珊瑚菌类，还有艳黄色网状的、长虫状的、像小花一样的各类菌子。
但他们除了松乳菇，统统都没采。
众所周知，路边的不认识的野蘑菇不能采。
背着一背篓春笋和松乳菇，两人下山了。
其实谢木蔓还没玩够，不过今天出来得晚，再不下山天色就要黑了。
卫柏答应她明天再来玩，她才意满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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