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有意思了，没想到颜赦还真有鉴石的本事。”
看台的贵宾席上，九霄望着广场中央被众人瞩目的颜赦，那张素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里带着几分意外——之前虽知道颜赦实力不俗，却没料到对方在鉴石上也有这般造诣，能在第一轮就切出生命精粹，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期。
对九霄而言，生命精粹算不上难得可贵的至宝——时空神帝一脉的宝库中，比这珍稀百倍的宝物比比皆是，他从小见惯了奇珍异宝，本不会因一块生命精粹动容。
可在今天这场赌石对决中，颜赦能从千块石头里精准挑出藏有生命精粹的那一块，意义就完全不同了：这不仅证明了颜赦的鉴石能力，更意味着他在“洞察本质”上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这份天赋，比生命精粹本身更难得。
“颜赦可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坐在一旁的神朝皇子听到九霄的话，忍不住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与有荣焉：
“要是我告诉你，之前在极北山脉，他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就灭掉了黑暗主宰派出来的一支舰队，你会不会更惊讶？”
这话一出，九霄敲击扶手的指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切的诧异。
他很清楚黑暗主宰舰队的实力——那支舰队配备了能撕裂空间的战舰，还有数名神王级强者坐镇，就算是神君修为的人来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可颜赦只是个中位神，竟然能凭一己之力将其灭掉？
这已经不是“天赋不俗”能形容的了，简直是逆天。
“你知道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么？”
九霄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声音放轻了些，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神朝皇子分享一个重要的发现。
神朝皇子闻言，立刻朝着九霄投去疑惑的眼神——能被九霄拿来做对比的，必然不是寻常人物，他实在好奇，颜赦能让九霄联想到谁。
九霄抬眼望向广场上的颜赦，目光深邃，缓缓说道：
“我在这小子的身上，看出了当初曙光神帝的影子。”
“曙光神帝？”
听到这四个字，神朝皇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随即陷入了沉默。
他太清楚曙光神帝意味着什么——那是人族历史上最耀眼的存在，是第一个以人族之身登临神帝巅峰的修士，当年正是曙光神帝率领人族击退了异族的入侵，为人类在神界争取到了立足之地，堪称人族的精神图腾。
就算后来人族又出现了不少神帝，甚至有几位实力极强，却鲜有人能与曙光神帝相提并论。
神朝皇子的祖先，曾因平定内乱、守护人族疆域，被尊为“神皇”，可就连那位神皇祖先，在晚年也亲口说过：
“我毕生所求，不过是追上曙光的背影，却终究差了太多。”
可想而知，曙光神帝在人族心中的地位有多崇高。
而九霄作为时空神帝的子嗣，从小便研读神族典籍，见过曙光神帝留下的手札与功法印记，对曙光神帝的性格、行事风格乃至天赋特质，都有着远超常人的了解。
他能说出“颜赦有曙光神帝的影子”这句话，绝不是随口夸赞，可信度远比其他人的评价高得多。
过了好一会儿，神朝皇子才缓缓回过神，沉声道：
“你的这个评价，还真是够高的啊！”
说完，神朝皇子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开心笑容，连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颜赦是他亲自邀请来的朋友，也是他真心认可的伙伴，如今颜赦能得到九霄这般高的评价，而且评价者还是时空神帝之子，这不仅是对颜赦的肯定，也让他觉得脸上有光。
而此时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纳兰树德，原本因为上了年纪而有些苍白的脸，此时变得红的就像猴子屁股。
“啧啧啧，不愧是鉴石界的老前辈啊，随随便便切出来一块石头，都是这么厉害的东西！”
颜赦把玩着手中的生命精粹，语气拖得长长的，每个字都裹着浓浓的调侃，将“阴阳怪气”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他明明刚切出价值远超对方的生命精粹，却故意对着纳兰树德手中的元素神魔之晶“夸赞”，那副明知故问的模样，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嘲讽。
周围的修士听见这话，都忍不住神情异样地看向颜赦——有人憋着想笑，有人则觉得尴尬，还有人悄悄皱起眉。
人群里很快响起细碎的议论声，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断断续续飘进颜赦耳中：
“这小子实力虽然挺强，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损！明明赢了还不饶人，非得噎得纳兰树德下不来台。”
“这家伙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啊！这说话做派，怎么专挑人疼处戳呢！”
“真的是太贱了......不过我怎么觉得有点解气呢？刚才纳兰树德那得意劲儿，确实该被怼一怼。”
这些议论没藏着掖着，颜赦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他索性停下动作，抬眼目光扫过四周，眼神平静却带着几分无形的压迫感。
刚才还在小声议论的人，在和他目光接触的瞬间，全都像被烫到一样，立刻飞快地低下头，要么假装整理衣袍，要么转头盯着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被颜赦盯上，也被当众嘲讽一顿。
原本嘈杂的广场角落，瞬间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
“你！”
纳兰树德站在原地，听着颜赦的嘲讽，又看着周围人的反应，胸口剧烈起伏，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
他手指着颜赦，嘴唇哆嗦着，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颜赦的话像根软刺，扎得他难受，却偏偏没法发作，毕竟第一轮对决，是他实打实输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反复几次，才勉强让翻涌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攥紧手中的元素神魔之晶，强装镇定地开口，试图找回一点颜面：
“刚刚只是一个见面礼而已，算不上什么真本事。”
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人都愣住了——输了就是输了，怎么还能说成“见面礼”？
可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纳兰树德又接着说道：
“毕竟你是神朝皇子的人，看在神朝皇子的面子上，我也不能一上来就拿出真本事，总得给你留点余地。我这是让着你，算是给晚辈的一点关照。”
能把“输了”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硬扯出神朝皇子当台阶，论无耻，纳兰树德要是认第二，恐怕整个石头城都没人敢认第一。
他这话既给自己找了借口，又暗戳戳捧了神朝皇子一把，试图用“给神朝面子”的说法，让颜赦没法再继续嘲讽。
“原来是这样！”
颜赦故作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夸张的“敬佩”神情，笑着说道：
“纳兰前辈还真是关爱晚辈啊！明明有碾压我的本事，却特意让着我，这份胸襟，真是让我佩服！”
说着，他还故意对着纳兰树德拱了拱手，可眼底的鄙夷却丝毫没藏——明眼人都能看出纳兰树德是在找借口，可颜赦偏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把这份“虚伪”摆到台面上，让对方更难堪。
可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还真就信了纳兰树德的话。
他们大多不清楚纳兰树德和颜赦的恩怨，也没细想“见面礼”的说辞有多牵强，只觉得纳兰树德作为前辈，愿意给神朝皇子的朋友留面子，还主动让着晚辈，是件难得的事。
一时间，不少人看向纳兰树德的眼神里，竟多了一丝对前辈的敬意。
有人甚至小声称赞：
“没想到纳兰前辈这么大度，要是换成我，我才不会给对方留面子！”
“是啊，毕竟是玑玉宝阁的掌舵人，格局就是不一样。”
“看来第二轮纳兰前辈要认真了，颜赦这下悬了。”
这些称赞声飘进纳兰树德耳中，他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甚至还微微扬起下巴，朝着颜赦递去一个“你看，大家都懂我”的眼神。
“这个家伙。”
看台上的神朝皇子看着纳兰树德颠倒黑白的模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面露怒色。
他放在扶手旁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泛白——若不是碍于神朝皇子的身份，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若眼神真能杀人，他早就将纳兰树德千刀万剐了！
纳兰树德明明输了第一轮，却靠着花言巧语蒙骗不知情的修士，还故意拖延时间不愿继续比赛，这般虚伪又无赖的行径，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身旁的九霄也微微皱起眉，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意——他虽性子淡然，却也最不喜这种耍手段逃避对决的人。
“那就赶快开始第二场比赛吧。”
广场中央，颜赦实在看不惯纳兰树德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不耐烦地催促道。
他自认为自己的脸皮已经相当之厚了，可没想到这个纳兰树德的脸皮比他还厚，简直就是二皮脸。
这还真是长江前浪推后浪，前浪还是比你浪。
他颜赦，甘拜下风。
纳兰树德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嘴上答应得干脆，身体却没有任何要动的意思，依旧站在原地，慢悠悠地整理着袖口。
过了几秒，他才慢悠悠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大度”：
“我怎么说也是鉴石界的老前辈，连续两场都亲自跟你这样的娃娃对决，传出去难免会让人说我欺负晚辈。”
“所以我打算让我手下的弟子跟你来一场比斗，也算是给年轻人一个历练的机会。”
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实则是想找借口避战——他心里清楚，自己未必能在第二轮赢过颜赦，派弟子出战，就算输了，也能保住自己的颜面。
纳兰树德的话音刚落，人群后方就走出一名低垂着头，神色颓废的青年。
那青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头发乱糟糟的，最显眼的是他那极重的黑眼圈，眼下的乌青几乎要垂到脸颊，就像是好几年没睡过安稳觉似的，那模样简直跟传说中的大熊猫差不了太多，整个人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
看到来人，颜赦先是一愣，接着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我眼花了......？”
那青年抬头看到颜赦的脸，先是身子微微晃了晃，好似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一样，紧接着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眶噌的一下就红了，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脚下猛地发力，开始朝着颜赦的方向走来。
一开始还是慢走，接着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直接迈开大步狂奔起来，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颜赦，你这个王八蛋，你可害惨我了啊！”
“你家里的那群母老虎根本不是人啊！她们看我好欺负，拿我当狗使唤啊！”
“最可气的是，我他妈的还打不过她们！！”
“你走了这么多年，仙子们全都急了！！！”
喊着喊着，青年已经冲到颜赦面前，扬起拳头就朝着颜赦的脸上砸去。
一拳落下，结果那青年自己倒飞出去了十几米远，接着他又从地上爬起，捂着自己的拳头嗷嗷直叫。
这下颜赦确定了，他没眼花，也没出幻觉，真是那个坑货。
“我操！李正淳你他妈怎么来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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