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栋。
22层。
张雅跪在地上。
双手死死护着食物袋，呼吸急促。
“求求你们……”
她声音沙哑： “我只要留点给我儿子，他还小，他还是个孩子啊……”
黄丽站在她对面，手里握着压缩饼干，眉头紧皱，脸上的怒意怒意更甚。
“你儿子？”
她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正在一旁熟睡的小宝，声音陡然拔高：
“老娘差点都忘了！这个小杂种，吃了老娘那么多口粮，活该你活不久！”
吵闹声很大，婴儿似乎被惊醒了，小小的身子在襁褓里蠕动，发出一阵尖锐的“呜哇”哭声。
一瞬间，张雅猛地扑向孩子，抱住孩子，眼中满是惊惶。
“不，不哭，小宝不哭，妈妈在这儿，妈妈在……”
“闭嘴！！”
黄丽怒火彻底爆发，眼神浮现出暴戾。
她眼神示意一旁的卢德远和曾天，随后缓缓朝孩子走去。
“不，你们要干嘛！不要！”
张雅似乎是发现了黄丽眼神当中的杀机，慌了慌神，连忙起身想要抵抗。
但卢德远和曾天一左一右按住她的肩膀，把她重新摁回地上。
“不要！求你们……不要动我儿子……别啊！！！”
“杂种一个！”
黄丽骂着，抬脚一踢，把盖在婴儿上的毛巾掀开。
那双小小的眼睛正好睁开，乌溜溜地望着她。
孩子醒了，发出一声细小的哭声。
黄丽盯着那张小脸看了几秒，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这小杂种，要不是老娘的食物，早饿死了。”
她说完这句话，手腕一抖，把孩子整个人抡起来，直接朝墙边砸过去。
“不要！！！”
张雅尖叫出声，整个人猛地挣脱开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孩子的小身体撞在墙角，砰地一声，滚落下来，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呃……”
张雅僵住，眼神呆愣。
喉咙发出一声几乎听不出的哽咽，接着是撕裂般的尖叫。
“啊啊啊啊——！！！”
她像疯了一样扑过去，眼神惊恐，跪在地上抱住已经没了气息的孩子，手在他脸上拍着。
“宝，宝啊！你醒醒，你别吓妈妈，你别睡！”
孩子没有反应。
她眼圈一下子红了，脸色惨白，一点点低下头去，把孩子抱进怀里，忍不住地抽搐起来。
空气安静。
而黄丽，甩了甩手，一脸嫌恶。
“哭个屁，不就个小杂种吗？这玩意吃我们多少粮，你有脸哭？！”
卢德远撇撇嘴，一脸不屑：“活该！谁让你偷我们食物！”
“走吧。”
黄丽拍了拍手，甩下一句话。
三人拿着抢到的食物，离开了2201。
屋子里只剩下张雅一个人。
她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孩子，低着头，没有说话。
就那么抱着。
……
杜海坐在沙发上。
监控画面里，黄丽三人推门而出，各自拎着几包东西，眯了眯眼。
他没说话，手里端着一杯茶，盯着那三人的身影慢慢从屏幕左侧消失。
画面里，张雅的门没关上，虚掩着。
屋内虽然昏暗，但还可以隐约看到，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样子又狗咬狗了。”
他淡淡地说道。
关可妍靠在他身上，清冷妩媚的脸蛋上露出疑惑：“那不是，2201吗？”
她知道住在这的是谁。
张雅。
自己曾施舍过食物给这个女人。
暴雪刚开始不久，看这个宝妈可怜，当时心软，把买来的食物送出一部分。
张雅哭着谢她，说她是好人。
“好人？”
关可妍苦涩一笑。
可后来，吴龙就上门了。
张雅知道自己是救命恩人，但张雅还是选择出卖自己。
现在，张雅被黄丽抢了。
“活该!”
沈夜寒眼神一动，冷声道：“黄丽进去的时候手是空的，出来的时候拎着东西。好像她的孩子也被波及到了。”
杜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些人，是一群比野狗还不如的畜生。
他知道张雅之前做了什么。
也知道她为什么做。
不得不承认，确实很聪明。
两手准备，让黄丽吃了个瘪。
不过还是被发现了。
“是她自己选的路。”
杜海眼神里没有波动，也没有怜悯。
“她活着，是因为我懒得清理她。”
上次也只是给了她一箭，没有要张雅的命，让其自生自灭，已经是很仁慈了。
张雅被抢，他一点都不打算出手。
他不是圣人。
上一世他就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那些邻居业主，闯进他家活生生把自己砍死。
这辈子重来一次，他早就看透了。
“这群人，给一点甜头就歌功颂德，碰到危机就狗咬狗。”
杜海嘴角露出冷笑：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宝妈？关我屁事！”
他巴不得他们彼此咬死，死得越惨越好。
“放心。”
他淡淡一笑，“以后这样的事多着呢。”
……
1801的屋子里，安静得诡异。
没有说话声，也没有哭闹。
只有类似嚼塑料的声音，在死气沉沉的空气里回响。
孟东坐在床边，一只手撑着脸，眼睛盯着不远处那个小孩儿的背影。
他低头咬着鞋底上剥下来的皮块，一点一点地撕。
嘴里没有味道，也嚼不动。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咽下一小块。
他就靠这个过活。
屋子里，没人说话。
谁都没力气说。
赵小虎饿到哭不出声音，躺在角落，嘴里含着自己舔了一晚的奶嘴，眼神发散。
赵琳侧过头，看着孟东啃皮鞋，眼中划过一丝嫌弃，什么都没说。
赵大妈小声的，有气无力嘀咕了一句：“以前你不是能翻出点吃的吗，现在怎么也不翻了？”
孟东没搭理。
一边吃着皮鞋，一边盯着赵小虎看了很久。
赵小虎，是他的儿子。
这里，是他的家。
但孟东知道，赵小虎不是他的儿子，这里也不是他的家。
虽然是他买的，但，从头到尾都不是家。
即便是知道了赵琳给自己戴绿帽，赵小虎也不是自己的，他也依旧愿意去为了这个所谓的家拼命，挡在吴龙面前。
那不是傻。
那是自己爱他们。
是自己把他们当成家人。
自己为了这个家，愿意被踩，被骂，被打，还能撑着。
可他们呢？
他一直以来都相信，人只要愿意低头、愿意为对方牺牲，一定会换来回头。
可事实告诉他。
卑微没有回报，付出只会被当成理所当然。
他把目光从孩子身上移开，盯着赵琳。
她瘦了。
“老婆，我给你吃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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