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草原雾重，白石堡垒南角仍笼在晨霭中。
数十架“虎蹲投石机”在军阵之后列成弧形，每架机身涂油包布，缠缚牛筋，以增其发力。一名老卒披甲而立，眼盯准星，低喝：
“放！”
“咔！”
连环巨响，滚圆火石腾空而起，拖着焰尾划破天幕！
“轰！”
第一颗重石砸在南角箭楼，碎木飞溅，石块炸落，一整面了望台当场塌陷！塔楼上两名突厥弓手未及躲避，被轰飞落地，血肉模糊。
堡垒大营警号骤起！
李怀恩于后军高台眯眼而视，淡淡吐出两个字：
“再来。”
连投五轮，箭楼与外墙间连带崩塌，碎石堆积如山，为后军攻入开出裂口。
碎石尘土未散，地面轰隆作响！
王师第二阵重盾营出动！
前列五百士卒持高至额头的牛皮包铁盾，左右搭缝，如连体龟背。盾后长戟兵、弩兵成梯次布列，三人为一排，九人一纵，滚动前推，步步逼近。
“咚咚咚！”
这是战鼓与铁靴同时落地的节奏！
突厥城上弓手反击，箭雨泼洒！
“咻咻咻咻”
但箭矢射入盾阵，仅能插入盾面寸许，无法穿透！偶有一两支穿缝而入，却被盾后弩兵以“强弩”瞬间反制，射落箭楼敌人！
远远看去，一支黑压压的铁壳龟阵，缓缓碾压，正推向白石堡垒正门！
盾阵逼近至护沟边缘，工兵上阵！
第一梯为重斧兵，赤膊绑绷带，双手持巨斧，从盾阵后奔出，直扑堡垒墙基！
“砰！砰！砰！”
十几斧齐下，碎砖崩裂，叠石松动，溅起尘灰！
第二梯为云梯营工兵，肩扛五丈长梯，从盾后鱼贯而出，将云梯架上已崩角的南墙！
突厥守军见状，急忙泼洒火油，掷下滚木石块！
“轰！” 一架云梯连人带木被燃起，但余下六梯成功搭上城头！
喊杀声随之而起：
“上梯！上梯！！”
数百名“攀攻兵”以铁钩抓壁，一手刀盾，直冲而上！
堡垒上火焰腾起，烟尘滚滚；墙下鼓声如雷，铁盾破地！
这一刻，正是王师三轮攻势后，第一次接触主城防气氛紧绷，血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云梯刚架起的一刻！
“轰！！”
一声剧烈爆炸，从城楼顶端传来，火光冲天！
程镇山面色剧变：“是火药！是以前战场遗留的大唐火药，被突厥反用！”
一架云梯连人带木被炸翻，十数名步卒在半空中翻滚坠下，血肉模糊！
四座塔楼火球飞洒，爆裂连环，大唐前锋陷入短暂混乱！
李怀恩眸光一沉，抬手猛挥：
“鸣金！退阵！烧伤者撤至后方军医营，前锋三营重整防线，不许敌人冲出一步！”
一连串号角连吹，大军整齐后撤，未乱阵形。
程镇山低声：“是否放弃？”
李怀恩一字一顿：
“不放弃。只是……换一种破法。”
傍晚之前，李怀恩已重整攻策，指挥官令分发至全军：
王师第一营列阵成“盾墙锋锲阵”，五百重盾兵披铁覆甲，手持高盾，自鼓响一刻起缓缓前压。
突厥守军站于白石营上层高台，早有准备。
敌将一声暴喝：
“泼火油！烧了他们！”
“哗啦！”
几十罐浸了兽脂与硝粉的火油从高墙泼下，溅洒一片，洒在盾阵正前、泥地之间。
紧跟着，有守卒提起火把就要点燃！
此刻，李怀恩一声断喝：
“弓手，射火把！”
“嗖嗖嗖！”
鹰眼营六名弓手立于泥堆小丘，连发六箭，火把未落地，便在空中破碎！
下一瞬
“嘭！！”
王师弩兵反向射出点火箭，准确命中突厥未泼尽的油桶，逆火卷上敌城！
火蛇如龙，顺势攀上敌墙内侧，引得突厥守军大乱，数名泼油卒脚底打滑，滚下高墙，被火吞噬！
程镇山大吼：
“盾阵不退，压上去！”
盾兵如铁山，冒火压阵，阵型未乱分毫，直逼白石墙脚！
鼓声再起，王师第二营启动！
“咚！咚！咚！”步伐整齐，云梯三架由“工斧连”推动，缓缓推进至墙边。
弓兵压制中，盾斧联阵！
前方是五十名重盾手，高举盾墙，挡箭挡石；
后方是五十名斧手，背负长柄战斧，准备登梯！
突厥射手从楼顶发箭如雨，密集如织！
“咚！”一名盾手胸口中箭，仰面倒下，鲜血喷在泥地，却仍咬紧牙，翻身爬起继续顶盾。
“架梯！”
云梯一口气搭上墙头，斧兵登顶！
一名突厥兵正举斧怒吼，一名唐军斧兵手脚并用，翻上墙头，怒吼着一记横劈，直接劈断对方脖颈！
刀光混乱，敌我交织！
斧柄断裂，有士兵拔短刀搏杀；
有人被弓箭穿肩，仍死死咬住敌人脖子不松口；
一名唐兵被劈掉半边头盔，满脸是血，借力一头撞死敌人！
墙头混战五十息，双方不断有人落下城墙不是跳逃，而是战至无力，被斩或被推落！
但王师“云梯连”已成功建立第一支撑点，立足城墙！
突厥主将惊怒至极，命亲卫团启动压阵武器！
“放滚木！！”
“轰隆！！”
巨大的原木覆铁刺在敌墙之顶滚落，冲撞王师云梯！
一架云梯轰然倒塌，四名斧兵翻落，重重摔在盾阵之中，鲜血涌出、肋骨尽断！
紧接着，敌人从后楼高台抛掷碎石、罐雷、火钵！
“轰！啪！”泥地迸溅，火星四起！
一名盾兵大腿中箭，盾面中碎石，倒地后努力翻起继续压阵，却又被巨石砸中肩骨，整个人仰面瘫倒！
副将冲上去喊：“他死了！换人”
哪知那士兵一口血吐出，摇头断喝：
“没死……还能挡三步……”
他挣扎着撑起盾牌，重新爬回阵中，半跪压盾！
这就是王师铁阵！
三十步、三十步，一线一线地推进，每前行一寸，都用鲜血和骨头铸就！
李怀恩站在战丘之上，望见战场满地鲜红，低声沉吟：
“胜，不靠命；而靠不退。”
一队“敢死兵”前赴后继，在浓烟与箭雨中推进云梯。火油再至，他们点燃自己冲锋！
有兵卒身披火焰，仍抓住绳索向上攀爬，怒吼声撕裂夜空：
“为陛下开门！！！”
全军热血沸腾，杀声震天！
李怀恩披甲上高台，亲自擂鼓鼓阵，浑身盔甲被尘灰染黑，仍神情坚定。
“白石不破，不得开饭！”
士兵们眼中布满血丝，气浪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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