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泽看王智这么有心学习，也是挺宽慰，跟云瑶一起告诉了他不少注意事项。
过了个猫冬的肥年，俞泽又开始忙忙碌碌起来。
数了数小金库，现在的存款已经有两万多了，其中还有一大堆各式的票。
因为上次秋季广交会许多厂子发奖励的时候，知道现在有钱没有票也难买东西，贴心的给他掺带了许多票据。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年后，又有一批公社们养的猪仔长大了，在跟罐头厂做交接。
俞泽溜达去了县城畜牧站。
说是县城畜牧站，其实也不在县城，在各个大队都方便去的一个点。
以前向阳县下各公社大队养猪都是不打疫苗的，因为养得也不多，打疫苗这事他们也不懂。
现在养猪几乎都是在俞泽的倡导下，和收猪的公社都是要求他们该打的疫苗一定要打。
这个疫苗是云瑶研发的，价格成本上比别的地方畜牧站都要优惠点。
畜牧站里只有两人上班，都是罐头分厂正式开启后才来的，专门负责给各公社大队集体圈养猪场打疫苗的。
俞泽递过去一人一根太阳岛，寒暄起来，“怎么样，最近疫苗都打了吧？”
对面的眼睛一亮，接过烟夹在两指之间，翻开了一本记录本，眯着眼睛从上往下扫。
“基本都挺自觉，除了卫东公社，他们的猪都快出栏还不打，去了好几次了就说没钱。”
俞泽：“呵，这点钱也要省。
没有告诉他们防疫有多重要？”
站长狠狠地叭了口烟，“俞厂长，不瞒你说，那卫东公社，我每去一次，都说得我喉咙发炎！但就是冥顽不灵呐。
他们卫东公社是向阳县最早养猪的，说什么祖祖辈辈都养猪，没打过那劳什子针……”
站长旁边的技术员直点头，“对，上次还把我们赶出来，说猪崽子糙养比什么针都强。
还说去年那批猪打了蔫蔫的，真是无知，刚打完疫苗不都这样吗，一两天就好了！”
俞泽冷笑，心想，虽然猪疫苗是养猪场里一笔不能忽略的数目支出，但完全能挣回来，达到集体盈利。
这些人，是太顺风顺水了一点也不怕省小钱吃大亏啊。
他个人不能放话没打疫苗的猪不收，只要健康，以前收过的，罐头厂都要收。
但是如果不健康，他可不替这些人擦屁股。
俞泽让站长拿来纸笔，拟了一份合同，“拿着这合同去卫东公社，不打疫苗就让他们签字，到时候出了问题跟站里和罐头厂没关系。
如果不愿意签，他们的猪，罐头厂不收。”
站长点头，“好，我这就去。”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很快到了春天。
今年的春天来得犹犹豫豫，本来一阵暖风吹得柳条都抽芽了，转眼又被倒春寒杀了个回马枪。
许多体质差的，没加减好衣服的，都感冒了一场……
卫东公社第五大队大队长家。
家里的小儿子火急火燎地跑回来，张着嘴就喊：“爹，咱猪场的有头老母猪蔫头蔫脑的，身上还见红斑了，这可咋办啊？！”
大队长的眉毛提了起来，怒骂道：“咋咋呼呼干什么呢？大惊小怪没点稳重劲儿。
准是这倒春寒冻着了，搞点热乎糠，再熬点姜汤灌灌。
别声张！”
看见老爹如此淡定，小儿子也放下心来。
小儿子走后，大队长眼珠一转，背着手去了山上。
他懂点草药，猪生病了，土方子最管用！
然而，土方子没能创造奇迹。
那头老母猪迅速恶化，高烧不退，红斑连成片，变成了紫黑色的斑块，没几天就断了气
更可怕的是，因为当初没有给这头老母猪隔离开来，卫东公社猪场的其他猪也开始出现了这些症状。
“爹，我们快去找畜牧站的吧，说不定他们能治好呢？”
队长对儿子啐了一口：“治好个屁！
这些病猪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让下面的人嘴巴闭紧了，死猪都拖后山沟去埋了，病猪隔开来就成！”
还有那么多猪没事呢，要是告诉了畜牧站的，罐头厂一知道，肯定全都不收了。
很快，就到了卫东公社给罐头厂交生猪的那天。
崔德霖看着拖拉机上的俞泽，不解：“小俞厂长，收猪你不是都不去的，这回咋了？”
俞泽拍了拍拖拉机头，示意他快上来，“老崔，卫东公社的人太恶心了，我去给你撑场子。”
崔德霖：“……厂长，收猪又不是干架，算了，你要去就去吧。”
他就当厂长是心血来潮。
俞泽和罐头厂的人以及畜牧站站长，一起到了卫东公社收购点，还没进村，他们就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
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猪群里，相当一部分精神萎靡，身上带着明显的红斑和溃烂，有的甚至站立不稳。
畜牧站站长立刻上前检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猪瘟！
典型的猪瘟症状，还是大面积爆发！
何队长！疫情这么严重，为什么不第一时间上报？！”
何队长嘴唇哆嗦着，还想狡辩：“没……没那么严重，就是一些小毛病……”
俞泽嗤笑一声，“小毛病？
这么明显的病情你说是小毛病？眼珠子不要就抠了喂猪！
以前就明确要求，发生疫情必须严格隔离，你们如此多的病猪，是一点也没把畜牧站的规定放在眼里啊，是想把瘟疫传染给整个向阳县的猪吗？”
刘队长背后的村民面面相觑，都嘀咕起来——
“队长不是和我们说这是小问题吗？”
“是啊，猪瘟不就是畜牧站的事情吗，他们不治，还要那畜牧站有何用！”
“就是，这罐头厂的人也太野蛮了！”
俞泽背过身去，对旁边的人道：“王站长，记录一下，卫东公社生猪，经过检疫，确认爆发猪瘟疫情，并且没有按照要求上报隔离。
根据合同和国家卫生条例，向阳县罐头厂正式拒收卫东公社这次所有待交生猪！”
“拒收”两个字，像两颗炸雷，在村民们耳边炸响。
看着辛辛苦苦养了大半年、指望着还钱的猪被判了死刑，一股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凭啥不收！我们的猪好好的！”
“少来这套，是想赖账在这演戏呢，没门！”
“不收我们的猪就赔钱，不然我们和你们没完！”
人群骚动起来，刘队长见此，暗暗退后两步，
他心里暗道，如果乡亲们闹大这件事，就没人会怪罪到他头上了。
这猪，又不是他一个人养的，当时那老母猪也不知道是谁家没养好第一个得病，关他什么事！
思及此，他火上浇油了一把：“是啊，我们还有那么多好猪，凭什么一头都不要！”
几十号村民拿着扁担、锄头、情绪激动地围了上来。
不知是谁还上手推搡畜牧站的站长，叫骂声连连震天。
俞泽眼神狠厉：“小张小李，还愣着干嘛！”
小张小李是罐头厂保卫科的，前段时间他就给他们搓了两个电棍，这次还真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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