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x国道旁，一排排黑色帕萨特打着双闪停在路边。
此时，南江市一把手马禅劲推门走下头车。
因为省里下来专项调查组，他早早就等在了这里。
除了他，还有南江的二把手，市长齐啸天。
“老马，我看调查组来势汹汹，这次恐怕事大了。”
齐啸天皱着眉头，他双手背在身后，边说边给跟在旁边的秘书递了个眼神。
知道市长这是要和书记单独谈话，秘书赶紧识趣的退到一旁。
“该来的躲不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如此之早。”
“本来想着等咱俩走了，这烂摊子留给后人收拾，没想到还是砸到咱们手里了。”
马禅劲叹了口气，眉宇间有一团散不尽的愁云。
两人都穿着黑色的行政夹克，只不过书记要比市长高出半个脑袋。
“那也没办法，也不是烂不烂摊子的问题，我早就想动他们了。”
“市局三番两次跟咱们汇报这个情况，我是装作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此事牵扯太深，老书记在的时候，废了那么大的力气，也不过是让他们把爪子收了收。”
作为站在南江权利巅峰的佼佼者，两人肩并肩看向公路尽头，言语间满是唏嘘。
“来了！”
就在马禅劲刚想接齐啸天的话茬时，一辆金色的考斯特出现在远处。
“是调查组，快…”
两人赶紧整理了一下衣着，他们猜测这次调查组带队人员应该是厅级以上干部，按照他俩的级别，能专门在高速路口等着已经是给了对方很大的面子。
要知道两人都是正地级，绕开那些棘手的事不谈，日后谁上谁下，谁又手握乾坤，那还说不上呢。
“不对…我怎么看着前排坐的好像是刘秘书长？”
幸亏齐啸天眼尖，眼看车都要到跟前了，他一下就认出了车上的主角儿是谁。
“就是，走。”
这下马禅劲也不淡定了，他率先迈步，迎着考斯特一路小跑过去。
开什么玩笑，要知道秘书长那可是副部级干部，以后两人万一进了上面的机关，那可是要仰仗人家鼻息的。
“秘书长！这…您怎么还亲自下来了？”
考斯特停稳，马禅劲赶紧上前一步搀住了慢慢走下来的刘金雄。
“此事事关重大，骆书记专门和吴书记做了专门沟通，他不在本省任职，可家却在咱们省安着呢。”
“吴书记一听，南江竟然还有这么嚣张的黑恶势力，当即让我带队，成立专项调查组负责此事。”
刘金雄满头白发，但精神抖擞，他带着金丝眼镜，慈眉善目的样子让人很是亲切。
“这…都是我们失职，竟然还惊动了吴书记…”
“哎，不能这么说，据我了解啊，这也算是历史遗留问题，咱们发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算不上谁过谁失。”
“话说马禅劲你小子现在是步步高升，也不知道到省里看看我。”
说着说着，刘金雄就把话岔开了，这也提醒了马禅劲，当年他还是个机关干部的时候，曾经在刘金雄手下待过几年。
那时的刘金雄意气风发，是S省数一数二的黑马，不到40岁就已经是副地级干部，可谓是天选之子。
“秘书长，瞧您话说的…我这也马上退休了，到时候我天天往您家里跑您可别嫌弃我啊。”
马禅劲尴尬一笑，知道刘金雄把话题岔开是给自己留面子。
“你小子就是油嘴滑舌，走吧，坐你们的车去市里，资料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这些年所有的案宗以及民间走访的证据，我们已经全部收集好了。”
“只是…”
突然，马禅劲有些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到那个人。
“说，难道在调查组组长面前还要藏着掖着？”
刘金雄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想卖什么关子。
“陈厅现在还好吗？”
点到为止，马禅劲极其突兀的问起省GA厅厅长陈行的近况。
“哦，他啊。”
“昨天已经在金桥机场落网了，贪污、受贿，这是目前知道的罪名，具体还在调查中。”
刘金雄转头瞥了马禅劲一眼，他云淡风轻的话却让身后的两人浑身一震。
都说擒贼先擒王，可这调查组刚成立就把幕后大佬先端了？
要知道GA厅厅长那可是入了省常的高官。
看来…这次要动真格了。
马禅劲没说话，他只是和齐啸天对视一眼，只是一瞬间，他就捕捉到了对方眼神之中的惊恐。
两人赶紧用笑容掩饰尴尬的神情，护着刘金雄坐上了最前排的帕萨特。
双闪熄灭，发动机启动。
绵延的车队踏上归途。
一路上，马禅劲和齐啸天看着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刘金雄都没敢说话。
各自怀揣着小九九，他俩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自己日后的升迁之路。
眼下省里这么重视这件事，那他们一定难逃其罪。
就算刘金雄可以说上两句好话，可真正的话语权还在人家吴书记手里握着。
对于两人来说，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要知道马禅劲眼看就要退休，而齐啸天更是已经被组织部约谈过，没多久就会高升至其他省份。
这下倒好，竟然在关键时刻让鹰啄了眼。
两人几乎是同时轻轻叹了口气。
车子越开越快，窗外急速掠过的树木连成了线。
就在车队快要经过文星区十字路口时，不远处的电线杆后，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悄悄探出脑袋。
看到车队顺利通过红绿灯，他吐掉口香糖，掏出手机，凝视着渐行渐远的车队拨通了电话。
“人来了，马上就到市委了。”
“怎么办？”
男人脸上戴着墨镜，遮挡住了大半张脸。
“是谁带队？”
电话那头，竟然是刚刚给柳莺安排完任务的徐龙。
“不是调研员，好像是刘秘书长亲自带队。”
“我只是瞥了一眼，也不能完全确定。”
听到这话，徐龙陷入了长达十秒的沉默。
显然，他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既来之则安之，这件事你就装不知道，不要和任何人讲。”
“嚯，徐老大，要不要这么狠。”
“那这下抓的人可就多咯。”
“不过跟我已经没关系了，我定了下午3点的机票，松阳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会带着柳莺过去，实在不行就在那边定居。”
男人嗤笑一声，面对徐龙，他的语气十分轻蔑。
就好像庆家商会的人哪怕全部死完也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哦？那你的动作挺快的嘛，不过我让柳莺帮我办一件事，她呀，得做完才能走。”
“你什么意思？！”
“草！徐龙，你说话是放屁吗？是不是你答应了我可以带柳莺离开南江的？”
似乎察觉到自己被徐龙耍了，叫做魏盛宏的男人再也没有刚才的随意，只见他挥拳狠狠砸向电线杆，左手拿着的小灵通更是被他攥的吱吱作响。
“我答应你了，对啊。”
“可是小魏啊，你是个白眼狼，但柳莺不是。”
“庆家对他有恩情，对你也有恩情。”
“想走？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你要掂量掂量，我出来混的时候，你他妈还穿开裆裤呢，你拿什么和我徐龙谈判！”
啪！
“我草你大爷！”
听到电话挂断的提示音，魏盛宏怒不可遏的将手机摔向水泥地。
这个举动不仅让小灵通四分五裂，还惹得他身边的路人连连回头。
红眼喘着粗气，魏盛宏攥着拳头思索片刻后，竟然直接将上衣口袋中的机票掏出来撕成了碎片。
挥手拦下计程车，他几乎是怒吼着冲司机喊道。
“去大富豪会所！现在！给老子开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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