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国寺的清晨被森冷剑气撕裂。
封门雪嘴角血迹刺目，每一次呼吸都牵动内腑剧痛，但他握剑的手稳如磐石，眼神锐利如鹰隚，死死锁定步步逼近的江沉舟。
“哼，还想着做垂死挣扎？”
江沉舟嘴角冷笑加深，眼中是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知天七式，岂是你那塞外苦寒之地的粗浅剑法可比？今日，便让你这‘五岳盟主’临死前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知天’！”
话音未落，江沉舟身形骤然模糊，仿佛融入林间未散的薄雾。
剑势陡然一变，不再是大开大合的压迫，而是诡谲难测的飘忽——正是知天七式中的“摇光乱”。
剑光化做无数细碎光点，如同狂风卷散的星辰碎片，又似夏夜扰人的流萤，从四面八方，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封门雪。
每一点寒芒，都裹挟着冰冷的杀意，虚实难辨。
封门雪瞳孔急缩，将“天山索命剑”的寒意催发到极致，剑光舞成一团密不透风的寒冰屏障，奋力格挡。
“叮叮叮叮叮——！”
骤雨打芭蕉般的交击声炸响！
封门雪在光点海洋中左支右绌，每一次格挡都异常艰难。
那蕴含的奇异震荡之力透过剑身，一次次冲击他本就受创的经脉。
“噗！”
又一口鲜血喷出，脚下冰霜脚印更深，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拼力荡开最后几道致命光点，身形却再难稳住，被一股巨力狠狠震退，踉跄着撞向师离和袁九月藏身的巨大古树。
“砰！”
后背重重砸上粗糙树干，封门雪闷哼一声，长剑几乎脱手，口中鲜血喷溅在深褐树皮和下方落叶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树后，师离的心猛地揪紧，几乎窒息。
袁九月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陷掌心，才勉强咽回那声惊呼。
两人如石雕般僵立，连心跳都竭力放缓。
江沉舟一击得手，并未追击，反而好整以暇地驻立原地，鹰隼般的锐目带着审视猎物的冷酷，缓缓扫过封门雪的狼狈，以及他身后狼藉的地面。
短暂的死寂中，江沉舟的目光扫过树干上几滴未干的新鲜血迹，以及血迹下方那片被踩踏得略显凌乱，却又与激战中心格格不入的碎叶痕迹。
那痕迹，分明指向树干后方的浓密阴影。
一丝极细微的异样感掠过心头。
这痕迹太刻意了，不似波及，倒像……刻意藏匿时留下的。
他眼神陡然淬毒般尖锐，嘴角那丝冷笑瞬间凝固。
生性多疑的他并未急于对付封门雪，反而转向树后，声音阴冷刺骨：“想不到荒郊古寺，还有看客？藏头露尾，给我滚出来！”
话音未落，身形未动，长剑却已如毒蛇吐信般刺出，目标并非封门雪，亦非树后具体方位，而是直指古树树干中部。
江沉舟的为人处世原则就是先下手为强，管他伏兵疑兵，先杀他个措手不及再说。
“嗤——！”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冰冷剑气，无声无息却快逾闪电，瞬间洞穿粗壮树干。
剑气去势不减，直射树后阴影核心。
这一剑，是试探，更是致命的威胁。
穿透树干的剑气，足以重创甚至杀死树后任何藏匿者。
“小心！”
师离的惊呼再也无法压抑。
她瞬间明白，她与袁九月二人已经暴露了，这道破树而来的剑气，纵使威力削弱，也丝毫不能小觑。
千钧一发。
她本能地爆发出全身力气，狠狠将身边的袁九月向后推去，同时自己猛地横移半步。
腰间梨花出鞘，十成功力灌注，迎着那道裹挟木屑的破树剑气，奋力格挡。
“当！”
“喀啦！”
刺耳的金铁交鸣与木头碎裂声齐响！
一股阴寒刺骨又沛然莫御的巨力顺剑传来，师离整条手臂瞬间麻木，气血狂涌，喉头腥甜，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
她强提一口真气，踏雪无痕身法急转，凌空借力在一棵大树干上连绕数圈，才堪堪卸去力道。
“师离姐姐！”
被推开的袁九月摔倒在地，惊骇欲绝地看着师离被击飞，下意识想要爬过去。
而江沉舟的目光，已如两把冰冷的铁钩，死死锁定了暴露在阴影边缘的袁九月。
“是你？！”
江沉舟眼中爆出极度震惊，旋即被狂喜与得意淹没。
他数日前才见过袁九月，还与他们一行人动过手。
“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他纵声狂笑，随即笑声戛然而止，警觉地左右扫视。
这两个丫头在此，方秋鸿那难缠的小子……莫不是也在附近？
远处的封门雪见袁九月忽然出现在此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讶，想大喊一声“快逃”，却被胸口的沉闷死死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另一边，师离刚稳住身形，剑光一闪，梨花搅起满地碎叶，一言不发，直取江沉舟。
江沉舟冷哼一声，身影如鬼魅般启动，原地只留残影，目标却是刚刚撑起身的袁九月，一个呼吸间，他已掠至袁九月面前！
“九月！”
师离将轻功催至极致，却因距离太远，终究慢了半分。
江沉舟的铁爪般的手已扼住袁九月纤细的肩头。
一个闪身避开师离剑锋的同时，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
一股阴寒内力瞬间透入，封死了她所有穴道与声音，只余那双盈满惊恐绝望的大眼睛。
“放开她！”
师离声嘶力竭。
江沉舟看也不看，袍袖随意一挥，罡风再起。
“啊！”
师离再度被击飞，鲜血喷出。
江沉舟提着毫无反抗之力的袁九月，飘然退至报国寺山门前，居高临下，睥睨着挣扎的师离与远处沉寂的封门雪，脸上是掌控一切的冷酷。
“告诉那两小子。”
江沉舟的声音如万载寒冰，穿透晨雾，在死寂的林间回荡:“想要这丫头的命，带着玉玺，上武当山找我。”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提着袁九月，身形几个鬼魅般的闪烁，便消失在报国寺后山茂密的丛林深处。
只余惊起的飞鸟走兽声响，在林间久久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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