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姜家的结局，姜霜霜虽然唏嘘，却没有任何伤心难过之感。
自作孽，不可活。
找巧凝打探京城的消息，得知小弟谢晗进了锦麟卫。
如今京城局势暂且安稳，姜霜霜也就不再分心。
原因无他。
自打姜霜霜有了身孕之后，这身子便娇贵了起来，每日进食都成了难事。
谢昀心急如焚，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公务，又差人去请城中有名的郎中。
郎中背着药箱匆匆赶来，一番仔细把脉后，捻着胡须，频频颔首。
谢昀垂眸压下心底的紧张，抬了抬眼皮：“我家夫人胃口不佳，可有什么法子能改善？”
姜霜霜如今怀着身孕，若是营养跟不上，耗损身子。
谢昀没说的是，他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惊惶无措之感。
靠哄着，才能让姜霜霜多吃几口。
但也无用，吃下去很快还会吐出去。
原主姜玉霜就是因为身子弱，香消玉殒。
若是自家夫人有半点不好，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昨夜，谢昀抱着姜霜霜，哑着嗓子道：“霜霜，怀胎十月，苦的是女子，为夫恨不得替你受了，以后，咱们再也不生了。”
若非郎中说服用避子汤，比有身孕更耗损身子，谢昀绝不会为香火，置姜霜霜的安危于不顾。
姜霜霜懂得多些，反过来安慰谢昀：“叙白，只是初期反应大些，慢慢就会好了。”
身体里有一个小生命，这种感觉很神奇。
小腹还很平坦，姜霜霜就开始每晚对着肚子说话了。
谢昀闪神的工夫，郎中缓缓开口：“夫人这是孕期常见的妊娠反应，脾胃虚弱，食欲不振。”
妇人怀了身子，没反应的少见。
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
见谢昀重视，郎中捋了捋胡子，叮嘱道：“需得在饮食上多下功夫，以清淡、易消化且滋补的食物为主。”
谢昀赶忙拿过纸笔记录，不懂就问：“还请您细细讲讲，哪些食物既能滋补身子，又能勾起孕妇的食欲。”
郎中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后道：“比如鲜虾，富含营养，可做成虾丸，易于消化。”
“还有糯米，熬成粥，温润滋补，再配上红枣桂圆干莲子等，养血安神。”
天热，就算没有身孕，也有大批的人苦夏，食不下咽。
郎中开了方子，建议道：“可备些酸梅，若是觉得口中无味，嚼上一两颗，兴许能开胃。”
谢昀听得认真，笔下记录，时不时追问几句烹饪的细节。
郎中被问得晕头转向，转移话题道：“还有一事。”
他诊脉，察觉到姜霜霜的脉象并无异常。
反而是谢昀，肝火过旺，像是用过补药。
长夜孤枕难眠，甚是难熬。
一般男子，都忍不得。
“谢大公子，令夫人体质本就不算强健，这孕期头三月，最为关键。”
郎中语气郑重，好心地补充，“切不可行房，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谢昀听过这个说法，为严谨起见，追问道：“那三个月之后，可还能……”
郎中一听，差点没站稳，满脸无奈。
心想这位公子看着沉稳，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没准，是个急色。
既如此，还不如清心寡欲。
反正对于有身孕的妇人，总没有坏处。
郎中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加重语气：“若想让令夫人腹中胎儿安稳落地，这整个孕期，都莫要瞎胡闹！万不可因一时之快，误了大事啊！”
男子，忍忍就行了。
郎中对忽悠了谢昀，没半分愧疚。
谢昀深以为然，拱手道：“是在下愚钝，多谢郎中提醒，定当牢记。”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谢昀便起身，直奔厨房。
厨房里的下人见谢昀来了，无人阻止，纷纷围观。
谢昀卷起袖子，按照郎中所教，开始为姜霜霜准备今日的吃食。
他麻利地剥去虾壳剔除虾线，取出虾肉，手法娴熟。
接着，将虾肉细细剁碎，加入葱姜末，少许盐巴和蛋清，顺时针搅拌均匀。
搅好的虾泥在他手中被团成一个个小巧玲珑的丸子，放入烧好热水的锅中。
不一会儿，锅中便飘出了鲜美的香气。
这边虾丸刚煮好，谢昀又忙着去熬粥。
待饭菜都准备妥当，谢昀用托盘将粥和虾丸端到了姜霜霜的房中。
姜霜霜正靠在床头，脸色有些苍白。
见谢昀进来，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叙白，你端来了什么？”
“霜霜，为夫为你做的早膳。”
谢昀陪着姜霜霜坐下，“郎中说这虾丸和粥最是滋补，对身子好。”
“叙白，你怎么没去衙门？”
甜腻的糯米粥，清汤寡水的虾丸。
看着清淡，姜霜霜提不起胃口。
得知是谢昀亲手所做，姜霜霜忍住胃里的翻滚，很勉强地尝了尝。
她细微的动作，谢昀看在眼里。
伸手把姜霜霜拥入怀中：“霜霜，既然吃不下，就不要再吃了。”
“可是，这是你亲手所做……”
姜霜霜略显迟疑，总感觉辜负了谢昀的心意。
心里，有那么一点负罪感。
“等会儿，为夫带你去集市上逛逛。”
谢昀并非不知变通，轻轻地拍了拍姜霜霜的后背。
这两日，凤阳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
提到去集市逛，姜霜霜当即精神。
想到拦车的老夫妻，问道：“杀了他们儿子的凶手是谁？”
老夫妻拦车说明情况的时候，姜霜霜心中有了判定。
儿媳愿意认罪，要么是被威胁了，要么是有保护的人。
若是后者，即便得知真相，也是悲剧一场。
“夫人说的是，那妇人是为亲弟顶罪。”
她男人赌钱，非要卖儿卖女。
妇人的弟弟得知，一时激动，将人砍杀。
谢昀说起案子的经过：“如夫人所言，真相明朗，妇人反而悲伤不已，甚至有些责怪她公婆了。”
“站在妇人的角度，她弟弟是为了帮助她，才对她男人痛下杀手的。”
她弟弟才不到十三岁，还是个半大小子。
出于对亲人的愧疚，妇人主动揽下罪责。
但是对于老夫妻来说，他们不怕失去儿子，而是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儿媳。
两方都算不上错，却酿成了悲剧。
说到底，还是赌鬼不做人。
“叙白，案子判了吗？”
大齐的律法相对简单。
提倡杀人偿命，并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
无论被杀人之人多可恶，多么该死，都不是杀人者逃脱罪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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