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地上，一片死寂后的骚动。
爆炸的烟尘还未散尽，呛人的硝烟味弥漫在空气中。
鬼子兵们从被炸塌的战壕里挣扎着爬出来。
他们灰头土脸，有的还带着伤。
但眼神中，却重新燃起了凶狠的光芒。
一个鬼子兵，半边脸被熏黑。
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端起歪把子机枪。
机枪的枪管，还残留着爆炸后的余温。
他把机枪架在战壕边缘，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前方。
另一个鬼子兵，胳膊上缠着绷带。
绷带已经被鲜血染红。
他咬着牙，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咔嚓”一声，清脆而冰冷。
伪军们也从地上爬起来。
他们有的抱着头，瑟瑟发抖。
有的则慌乱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步枪。
一个伪军士兵，腿肚子还在打颤。
他哆哆嗦嗦地举起枪，却怎么也瞄不准。
“太君……太君……”
他小声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但很快，就被鬼子兵的呵斥声淹没。
“八嘎！快开枪！”
一个鬼子军曹，一脚踹在伪军士兵的屁股上。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凶神恶煞般吼道。
“不想死就给我打！”
伪军士兵被踹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连忙稳住身形，把枪口对准前方。
虽然害怕，但他也知道，这时候不拼命，只有死路一条。
战壕里，重新响起了枪声。
“砰砰砰……”
“哒哒哒……”
子弹，划破空气，射向烟雾弥漫的区域。
鬼子兵们，疯狂地扣动扳机。
他们要把心中的恐惧和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机枪，喷吐着火舌。
子弹，像雨点般倾泻。
他们试图用密集的火力，阻止敌人的进攻。
伪军们，也跟着开枪。
他们的枪法，远不如鬼子兵。
但至少，他们也在开枪。
没有一个伪军敢逃跑。
他们知道，逃跑的下场，会更惨。
鬼子军曹挥舞着指挥刀，在战壕里来回巡视，刀刃反射着炮火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射击！射击！压制住敌人！”
“阵地失守，所有人，死啦死啦滴！”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在爆炸声和枪声中回荡，像催命的符咒。
烟雾越来越浓，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影影绰绰中，似乎有无数的人影正在快速逼近，像幽灵一般，让人心底发寒。
浓密的烟雾后，一团和305团的战士们紧紧地贴着粗壮的树干。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打在树干上，噗噗作响，木屑四处飞溅。有的战士脸上被飞溅的木屑划出了细小的血痕，也顾不上擦拭。
305团二营长周大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紧张地问旁边的一团战士：“我说，这……这玩意儿真能隔着烟看见鬼子？”
他手里端着中正式步枪，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一团班长李强手里的那个“宝贝疙瘩”。那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上面连着一根线，线的那头是一个像眼镜一样的东西。
李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因为常年抽旱烟熏黄的牙齿：“周营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他把“眼镜”递给周大牛，“戴上，对着鬼子阵地瞅瞅，保准让你大吃一惊！”
周大牛半信半疑地接过“眼镜”，小心翼翼地戴在脸上，生怕弄坏了。眼前一片血红，像蒙上了一层红布，啥也看不清。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这玩意儿不会是哄人的吧？
突然，红色背景中，跳出几个黄绿色的人形轮廓。那些轮廓，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还端着枪，活灵活现。
周大牛吓了一跳，差点把“眼镜”给扔出去，手里的步枪都差点掉在地上。
“这……这是……”他结结巴巴地，舌头都打结了。
李强得意地笑起来，露出两排大黄牙：“咋样？周营长，开眼了吧？那就是小鬼子！一个都跑不了！”
“这……这真是神了！”周大牛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再看，“眼镜”里的景象依旧清晰。那些黄绿色的人形轮廓，还在不停地晃动。
他甚至能“看”到一个鬼子兵正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往机枪里压子弹，动作一清二楚。
“乖乖，这玩意儿比俺们村算命瞎子那‘天眼’还厉害！”周大牛忍不住惊呼。
旁边几个305团的士兵，早就好奇得抓耳挠腮，一个个抻着脖子，像一群等着喂食的鸭子，恨不得把脑袋伸到“眼镜”里去。
“俺也看看！俺也看看！”一个性急的士兵挤到前面，差点把周大牛撞个趔趄。
“都别急！都有份！”李强笑骂道，“这玩意儿叫热成像仪，咱们淮南军区多的是！管够！”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这可是咱们军区兵工厂的最新产品，专门对付小鬼子的！”
“有了这玩意儿，他们在哪儿，咱们看得一清二楚！”
305团的士兵们，一个个兴奋得脸都红了。
他们轮流戴上热成像，看着“眼镜”里那些黄绿色的人形轮廓，啧啧称奇。
“这回好了，小鬼子往哪儿躲？”一个士兵兴奋地挥舞着拳头。
“打死这帮龟孙儿！”另一个士兵狠狠地啐了一口。
周大牛把“眼镜”还给李强，深吸一口气：“弟兄们，都听好了！”
“瞄准了打！别浪费子弹！”
“给老子狠狠地揍这帮小鬼子！”
“是！”305团的士兵们齐声吼道，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和杀气。
他们躲在树后，端起枪，透过烟雾，瞄准那些在热成像中清晰可见的鬼子。
“砰！砰！砰！”
枪声，再次响起。
子弹，穿透烟雾，射向鬼子阵地。
这一次，不再是盲目的扫射。
每一颗子弹，都带着明确的目标。
一个305团的士兵，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射出。
他清楚地“看”到，子弹击中了一个鬼子兵的胸口。
那个黄绿色的人形轮廓，猛地一颤，然后倒了下去。
“打中了！”他兴奋地喊了一声。
旁边的一个士兵，也开了一枪。
“狗日的，也让老子尝尝鲜！”
他“看”到，一个鬼子机枪手被打倒，机枪哑了火。
“打得好！”周大牛大声叫好，“弟兄们，加把劲！”
“把鬼子全部消灭！”
枪声，越来越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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