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祝雯拿了小食盒，装了一点糕点零食，就带到学堂。一直放在书箱里，等到中午特别饿的时候才拿出来。
“展白兄，这个是我从家中带来的小点心，你尝尝，看可还合意？”
陆展白家也住在宣州城，陈记糕点很出名，他也吃过，尝了一口就试出了味道，现在正饿着，昼食的馒头稀粥怎么会有这个好吃，不一会儿就全都吃完，而且还意犹未尽。
拍了拍他肩膀笑了笑，觉得这小子还算上道，就决定不跟他计较了。
祝雯也笑着表示下次还会给他带。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一个成年人对付小孩，有的是招，才不一定要硬碰硬。
每天换着法子讨好他，她的空间好吃的多的去，最主要是新鲜，在书院大家都艰苦的条件下就更加显得不一样。
一天下午，他们蹴鞠回来，祝雯又跑了上去给递了一竹筒水过去。
书院的饮用水都是早晚两次烧好的，等到了这个时间段又要准备新的一轮烧水，想喝基本只有热的。凉白开在夏天都是供不应求，这两天天气又开始热起来，饮水就更紧张，很多时候大家都是直接喝井水或者憋着不喝。
虽说不是什么很大的事，但关启几人还是拉着陆展白在一边咬起了耳朵，祝雯也就笑了笑回了座位。
晚上下了课回去，祝雯就把准备的香胰子和润肤膏递给了他。
“浴室的位置已经给展白兄占好了，烧了些热水，这会过去应该温度正好。即使夏日还是洗温水比较散热，而且晚上睡觉不容易脚抽筋。”
陆展白看着祝文，两手环绕，围着她转了一圈，想了下。“无事献殷勤，有什么目的。”
“展白兄，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们是同窗又是砚友，对你好是应该的。以后有什么缺的用的，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竭力配合你。”
“那我缺个搓澡的，你进去帮我吧。”
“咳咳……这个，展白兄，你也知道，我白日握笔时间过长，这手啊，抖得厉害，你看……这个事，你还是得找个力气大身强力壮的人帮你。”
陆展白也就随口一说，看人还跟他皮上了，他也懒得搭理，果然是商户之子，油滑的很。甩了甩手示意他离开就进了浴室。
祝雯也是长叹一口气。
第二天也是这周最后一天课，孙夫子也和许多老师一样要多次唠叨。
“念在你们来书院不久，上次小考，就没罚你们了，但是下回大考，若再让我看到丙丁，那至少是论语十遍，孟子二十遍。”
祝雯默默的低下头，她也不想，实在是她的字太丑了，现在讲究用字墨来评判君子之德，如果字都不用心写，老师是不会去看你的文章有多出彩的。
上次小考成绩，陆展白和陈落是甲等，杜吉祥关启等人是乙等，祝雯是丙等，班里只有个别是丁，后者就是孙夫子所说的那些要挨罚抄的人。
“有时间巴结讨好，不如精进学业，才是正道。”自修课结束他的桌上一张未收的宣纸上写着。
「子曰 巧言令色鲜矣仁」
祝雯嘟了嘟嘴，小子整天都是子曰之乎者也，姐姐会告诉你什么叫真香定律。
回到斋舍自习的日子，她给陆展白送东西就更勤快了，谁让他就住隔壁，想到什么就去忽悠一下他。
很多时候陆展白是选择不想收，因为关启告诉他，祝文这样肯定是在后面偷偷藏了坏水，说不定哪天给他吃食里放点什么，好看他出糗。
但她每次送来的东西都特别好吃，而且还花了心思，让他抵抗不了诱惑。
“你，哪来的面食？”
“展白兄，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反正我总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尽管吃，别给人看到就是，我就先不打扰你温习了。”
祝文走后，那碗面无时无刻不在勾引着陆展白的味蕾。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孔子说，花言巧语讨好人的人，脸上都是谄媚的脸色的人，这样的人很少有仁德的。）
“子曰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孔子说：“花言巧语是不会有好德行的，小事情不忍耐，就会败坏大事情。”）
“荀子曰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谄谀我者，吾贼也。”(荀子说，指出我的缺点而批评又中肯的人，就是我的老师；肯定我，而赞赏又恰当的人，就是我的朋友；阿谀奉承我的人，就是害我的寇贼。）
“哎，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祝雯在门外接了一句，就回房间了，实在是他太吵了，她听不下去。(我明明事事都是按礼节来的，别人却觉得我是在阿谀谄媚。)
她现在是真看不得这读书读傻了的孩子，真是可怜。
听到外面的回答，陆展白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偷偷给自己补了一句。
“子曰食不言寝不语。”
傍晚十分，祝雯听到敲门声，偷偷把冰块收进空间。
“谁？”
“是我，陆展白。”
祝雯偷偷开了一个门口子，把头探出去，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展白兄。”
陆展白把洗干净的碗筷递了过来。“午时谢谢你了，是我的不是，不该那样批评你，误会你的好意。”
“没事，没事，展白兄能吃我送去的吃食，那是看的起我，荣幸之至，荣幸之至。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你为什么总是这般？朋友间相处，贵在平等，你这般态度，会让人觉得你图谋不轨。”
“展白兄说的对，以后我尽量改正。”
陆展白只是忍不住说出真心话，想与祝文结交，但很明显对方把他的话当做教导，这样两人之间就还是在不对等的情况。
所以是他表述有误，还是祝文本性如此？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对方故意为之就是想跟他划清界限的错觉？
好不容易把陆展白劝走，她收起笑僵的脸，当谁爱跟熊孩子做朋友，恬不知耻，哼。
祝雯也是有点心虚，一直到晚上睡觉才敢把冰块拿出来，她现在跟陆展白关系近了，万一哪天他不打招呼冲进来。这冰凉的一屋他肯定能察觉到不对劲。
如果因为被他发现，导致空间失灵，她就得不偿失，以后要更加小心。
第二天下午照常串门子，给他送了一碟小黄瓜，切成一块一块，用竹签子扎着吃，旁边还放了一个醋碟。
她故意把黄瓜冰了一小会儿，有点凉又感觉不到冰镇了。
用现代的说法就是，明明是黄瓜，却要把它做成我吃不起的样。
陆展白因为祝雯的原因，在书院的生活有了质的飞跃。
一个人对你好，你可能还讨厌他，但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对你细心体贴，那人心都是肉长得，总归有些变化。
祝雯知道写字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去改变的，读书更是需要细嚼慢咽，囫囵吞枣早晚根基不稳，所以每天不停的坚持练字背书，遇到不能理解的地方就去查阅典籍，顺便把看到有价值与意义的书也一起背了下来。
其实她跟陆展白的起点是不同的。
这个不是说祝雯家没钱给她买书，而是陆展白家里是书香门第。
在古代这样的家庭，在来书院读书之前，都是由家族私塾正规启蒙。不仅如此，因为父亲就是进士出身，家里会有很多四书五经包括各种珍藏股本都是祝雯接触不到的。再加上身边的耳濡目染，即使他现在天天在玩，进度也要比同龄人快很多。
何况他玩归玩，读书还是相当认真的，不会因为自己已经学过了就不听老师的教导，这种虚心的态度也能让他走到不一样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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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一下：以上句子选自《论语》与《荀子·修身》。分别注解，有问题可以扣我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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