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四娘……”
萧燕燕的哭喊声响彻天际。
在我奋力冲杀到萧燕燕跟前之时，四娘已用自己不断颤抖的身躯，替萧燕燕结结实实地挡下了这致命的一箭。
慕容卓和云晖，以及带人砍杀出一条血路过来的裴剑，他们将我和萧燕燕，还有被替萧燕燕挡下致命一箭的四娘。
萧燕燕抱着倒下的四娘，她的嘴里不断地渗出鲜红的血来。
“四娘，你怎么这么傻呀？”
萧燕燕哭着说道。
四娘看了一眼我，又将目光停留在萧燕燕的身上，一张嘴，鲜血便从口中往外喷涌。
“四哥，姐姐……四娘不是……不是……无用……之人。”
我赶紧用手托着她瘦削的下巴，我的手上满是她吐出来的鲜血，看着她的胸口已被鲜血染红大片，我的心痛的不行。
这个怯懦却又十分勇敢的小姑娘，在最关键的时刻用自己的小身板挡下了那支致命的利箭。
她为了她最为喜欢的燕燕姐姐，明知那支箭会要了她的性命，却仍是奋不顾身地用身体挡住了那支利箭。
我轻声说道：“四娘，快别说话了，四哥，一定有法子救你的。”
萧燕燕哭道：“妹妹，快别说话，姐姐一定会救治好你的。”
四娘仿佛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已走到了尽头，她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来，放在我的手上，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轻声细语，仿若娇莺，“四哥，四娘此生与你无缘。”
“咳咳……”
随着她的咳嗽声，她的嘴角再次喷涌出一大口鲜血来。
我心疼地用自己的衣袖，轻轻地擦拭着她嘴角边的鲜血。
“四娘，是四哥对不起你，你快别说话了。”
“四哥带你回宫，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找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一定会救……”
我看着那支狠狠插进她胸口的那支利箭，那是人体最为重要的部位，是心脏的位置。
眼中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扑簌而下。
我紧咬着唇，看着眼睛里的光亮快要散尽的四娘。
欲语泪先流。
“咳咳……”
伴随着她的咳嗽声，她的嘴角开始不断地往外渗血。
她苍白的手紧紧地攥在我的手心中，一双杏眼用地地睁着，“四哥，四哥……四娘的心……”
我默然点头，滚烫的热泪不受控制地低落到她苍白的手背上，低喃道：“四哥都懂。”
“四哥，心里可有妹妹的……一席之地？”
四娘满眼含泪，脸色也越发的不好，瞳孔里的光几乎快要散尽！
我赶紧点头，“有，有，有。”
生怕她听不到我的心里话，连着说了三个“有”字。
她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幸福的笑意来，“若有来生，四哥，四哥可愿意……娶……”
“四哥愿意。”
不等她艰难地将后面的话说完，我忙点头，坚定不移地回她。
“你快别说话了，等你好了，四哥就带你回宫，封你为妃，娶你为妻，你要好好的。”
我的鼻子此刻酸涩的不行，眼睛里已被热泪填满。
四娘幸福地笑着，她在听到我诚恳的回答后，将头转向萧燕燕，萧燕燕已哭成了泪人。
她一向坚强，即使，在失去整个狗不理山的兄弟姊妹后，她也迅速坚强地从痛苦中走了出来。
可眼下，她看着自己怀中已被鲜血染成一个血人的娇小人儿——四娘，她哭的泣不成声。
四娘缓缓抓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慢慢地送入我温暖的手心之中，努力挤出几个字来，“四哥，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善待燕燕姐姐，姐姐是位极好的，极好的嫂子啊！”
“嗯，四哥知道。”
我赶紧答应她。
不敢，再让她多浪费一丝气力。
生怕她再多浪费一丝气力，整个人就会立马消散。
“姐姐，四娘此生无福，再不能陪姐姐走后面……后面的路……”
“咳咳……”
我从怀里掏出她送给我的那块令牌，颤抖着手说道：“四娘，这是你送给四哥的定情信物，四哥一定会好好的珍藏起来，一定等到你好了……”
她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头来，轻轻地放到我嘴边，露出一丝苦笑来，喃喃道：“四哥是好人，更是一位好皇帝，只是……四娘，没有，没有福气罢了！”
四娘的眼睛定格在我手中的那块昔阳县县令的令牌上，她的眼睛里再次闪过一丝哀伤，“四哥，四娘能不能求您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四娘，你尽管说。”
我怕她再多说一句话，便要离开这人世间，不假思索地，赶紧答应她。
她看着我手中的令牌，带着乞求的口吻道：“四哥，能不能放过我的爹爹？”
“四娘知道，爹爹不是位好爹爹，更不是一位好父母官，甚至……甚至私底下做了很多伤天害理之事，可是，可是……他毕竟是四娘的……”
“四哥，能不能答应四娘，请不要……要爹爹的性命，好不好？”
“咳咳……”
她的嘴角再次溢出一大口鲜血来。
我赶紧用衣袖去擦，左边的衣袖已经全被她的鲜血染红。
“好好，四哥答应你，四哥什么都答应你。”
我又换了右边的干净衣袖，继续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干净嘴角的鲜血。
四娘无力地摇了摇头，喃喃道：“四哥不要再帮四娘擦这些污秽了。”
“不是，这不是污秽……”
我的一滴泪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她颤抖着，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抬起那支瘦弱的手来。
在我的脸颊上温柔地擦拭着，擦拭着我那不断滑落的泪水。
“四哥，别难过！”
四娘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容来。
我努力地摇了摇头，轻声回她，“四哥带你回宫。”
“四哥，我要走了……”
她说完这句话，瞳孔里仅剩下的一丝光亮，慢慢在瞳孔里散尽。
像是极夜里的一点光亮，慢慢消散在世界的尽头，直到一切再归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放在我和萧燕燕手中的那双手的温度，也在慢慢消散。
“四娘，四娘……”
我从口中挤出她的名字来。
萧燕燕悲痛至极地紧紧搂抱着怀中温度渐渐消散的四娘，哭喊道：“妹妹，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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