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飞的神色阴沉得像是要滴水。
果然，陈太平的发家之路，跟朱家三兄弟打通的那条走私的水路，真有关联。
说完之后，胡斌杰道：“师父，那我先去找张瓜皮了？”
“今天下雨，工地不知道开不开，不开的话，你给他叫过来，在这里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行！”胡斌杰开心道，抓起门后的一把伞就往外冲。
他一走，谭飞也不吃饭了，起身去书房。
他从抽屉里取出几张信纸，把胡斌杰的话整理成更详细的线索，最后装进信封，写上“孙明远编辑，亲启”。
雨小了些，谭飞披上雨衣出门，把信投进了报社门口的邮筒。
邮筒上的红漆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他盯着那个狭长的投递口看了两秒，脑中全是陈斌斌家门口，那些尸体的惨状。
死一个张俞严，那可不够。
投完信，谭飞没有回别墅，而是拐进了附近的一条小巷。
雨水在青石板上积成细流，他的鞋子很快就被浸透了。
巷子尽头有家不起眼的破旧废品摊，门前坐着个缺了门牙的老头，正就着花生米喝小酒。
谭飞走去，淡淡道：“老头儿，我打听个人，你开个价。”
老头一愣，抬头看着谭飞：“啥？”
谭飞非常直接：“陈太平旁边，有个被叫做二爷的人，是谁？”
这种角儿，一般走街串巷的，没有人不知道。
老头眨巴眼睛，而后提起精神，坐直道：“他叫夏建国。”
“你知道他家住在哪儿吗？”
“知道啊！城西的！我给你带路？”
谭飞就喜欢这种利索不废话的人，他从兜里拿出两块钱递去：“那给我带路。”
老头眼睛一亮，赶紧把钱收起来：“哎，好咧！要是说好了，我就给你带到那块地，里面我可不去！但是我会给你指认。”
“可以。”谭飞道。
这路非常不好走，下雨天就更烦了。
不过谭飞很有耐心，慢慢悠悠跟在老头后面推都是垃圾的板车。
老头就更有耐心了，两块钱揣兜里，抵得上他半个月的劳累了。
到了一条很窄的胡同，老头指去到：“门口有棵歪脖子枣树的就是，你别看这地方窄，那后面一大片都是他家。”
谭飞道了谢，就直接进去了。
胡同尽头果然有棵歪脖子枣树，树下是栋青砖小院，门楣上还残留着“光荣之家”的褪色铁牌。
谭飞假装系鞋带，蹲在枣树下观察。
院子门没锁，透过缝隙能看见里面的走廊下晾着几件衣服，其中一件蓝布中山装还在滴水。
屋檐下堆着几个空酒瓶，最上面那个瓶口还沾着新鲜的高粱酒渍。
谭飞正琢磨着怎么进一步查探，院里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像是椅子被踹翻。
紧接着是个男人暴躁的吼声：“老子受够了！这破地方连个像样的医生都没有！”
“哎呀，你小点声！”一个非常尖细的女人声音劝阻他，“你嗓门不要那么大嘛！”
“滚开！”男人把女人推开，不过声音还是压低了些，“陈太平答应送我去南洋的！现在倒好，把我塞在这耗着！”
“嗯~~朱三爷，你推我干什嘛！我只是来伺候你的，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个“朱三爷”的称呼，让谭飞几乎可以立即确定，对方就是朱震栋。
可以啊，这个畜生，藏在别人家里了，还这么不知所谓，乱发脾气。
昨天夏建国匆匆离开医院回来，看起来并没有安抚好他。
朱震栋抓起一个酒坛子，又朝地上砸去，心情可见暴躁到极致——
“我在这里跟坐牢有什么区别？我连街上都不能去，婆娘也就你一个有啥用，我都玩腻了！”
“朱三爷，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女人委屈。
“我要去南洋，我要去南洋，我要去南洋！！”朱震栋越发暴躁。
恰好在这个时候雨越来越大，谭飞抬起头观察了下周围的地形，记住了枣树的位置和院门特征，然后他转身离开。
雨又大了，他的雨衣在风里猎猎作响。
谭飞徒步走了很久，回到别墅，一进屋，正巧听见张瓜皮和胡斌杰在说话的声音。
胡斌杰果真给张瓜皮接回来了。
看到谭飞，张瓜皮一下冲上来：“我靠，谭飞，你在白城咋还有这种人脉！这样的房子都能住得进来？你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谭飞脱下雨衣，一下看到他掌心上的伤：“你那伤，严重不？”
“你说呢！这日子真是没法过！在村里这么久，都没这么辛苦过！”
谭飞道：“瓜皮，这次真的辛苦你了。”
“哼！”张瓜皮忍不住翻白眼，“真有你的啊，谭飞，送我去工地上吃苦受罪，你带着你的徒弟在这大房子里吃香喝辣！”
胡斌杰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这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你去工地的时候，我们还是住在招待所的，这还是临时碰见的一个朋友才让我们住着的。现在让你也跟着住进来，这可是沾光，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住这样大的房子！”
谭飞去找了一圈，在柜子上找到一个医药箱，拎着箱子回来，对张瓜皮道：“行了，李瓜头，坐下来，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我是张瓜皮，你才李瓜头！”
张瓜皮骂骂咧咧地过来坐下。
胡斌杰跟着过来：“师父，你今天去哪里了？”
谭飞一边给张瓜皮的伤口上清创，一边道：“我找到朱震栋了。”
忽然冒出来的这个名字，胡斌杰和张瓜皮都没有反应过来。
“是谁啊？”
“朱震栋？谁啊？”
谭飞动作停顿了下，看着他俩：“盯上咱们村的那伙盗墓团伙，张俞严后边的朱家兄弟。”
张瓜皮的脸色一下惊怒：“是他！”
胡斌杰也道：“哇！师父，咱们这一趟白城，还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
“谭飞，那你现在是咋打算的？？”张瓜皮赶紧问。
谭飞淡淡道：“现在大白天不好下手，今天晚上就送他去见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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