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的眉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紧接着他缓缓地晃了晃脑袋，试图从那混沌迷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李卫国抬起手，动作略显迟缓地摸了摸额头，似乎那里存在着什么异样，随后又用力地擦了擦眼睛，仿若要擦去眼前的重重迷雾。就在这时，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悄然钻进了他的鼻子，那香味极其清淡，却足以引起他的关注。
“这是谁的衣服，我这是睡着了？还是昨天晚上的事闹的，大晚上也不得安宁。”李卫国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打量着四周。
吴玉梅轻轻放下手中的物品，快步走了过来：“李医生，您醒啦。”她的声音轻柔，饱含着关切。
李卫国把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拿下来，放在了桌子上，看向吴玉梅：“小梅，谢谢啦，对了，患者呢，我睡了多久？”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眉头微微皱起。
“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吧。”吴玉梅回答道。
“那患者呢！我还有医嘱没嘱咐他们呢。”李卫国内心涌起一阵不安，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
吴玉梅道：“已经回去了。”
李卫国道：“回去了？应该有他的信息，你等下去查一查。
赵山，他情况比较严重，他可能从事重体力劳动，身体消耗极大，营养又跟不上，进一步加剧了身体的负担，导致气血亏损，脾胃功能遭受损害。
你想想，他干那么繁重的活儿，吃的肯定不好，他肯定大多都是吃的粗粮，这可不行，需要提高细粮的比例，以减轻脾胃的负担。
周老开的药没什么大问题，他就是粗粮吃太多加上营养跟不上才一直没有好转，我为什么给他针灸，就是帮他梳理脾胃。
如果他再这么下去，可能会出现出血症状，便血、尿血，到时候就麻烦了。”
吴玉梅也有些焦急地说道：“那怎么办，等下我去查一查他们的信息。”
就在这时，周德昌在门外“啪啪啪”地鼓起了掌：“你们啊！现在相信了吗？”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欣慰。
赵山和那位工友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羞愧之色。
吴玉梅道：“周主任好，你们没有回去那就好了。”
李卫国站了起来：“周老，这是怎么回事？”他满脸疑惑地看着周德昌。
周德昌看着他们哈哈笑道：“他们把你的诊断病例拿来给我看了。”
李卫国还没来得及说话，吴玉梅就抢先道：“你们不相信李医生，还来看什么病。”她的小脸气得微微泛红，眼睛里闪烁着不满的光芒。
李卫国拍了拍吴玉梅：“没事，刚才我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他看向赵山，眼神温和且坚定。
赵山点了点头：“这细粮我也吃不起，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三个孩子，细粮我都换成粗粮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的眼神黯淡，满是无奈，粗糙的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
李卫国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细粮的粮票说道：“这是 30 斤粮票，把细粮掺到粗粮里面一起吃就行，多吃点红薯叶、南瓜、豆腐。
你现在需要回家至少休息半个月，避免过度劳累。夜间尽量减少外出活动，倘若需要外出，要有人陪同，注意安全。不能长时间用眼，每天要轻轻揉按眼周穴位，以舒缓眼睛的疲劳和干涩。”他把粮票递到赵山手里，目光真挚。
赵山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李卫国看着他这样“这是，我借给你的拿着。”
赵山颤巍巍的接过。
周老爷子摸了摸胡须，眼神中满是赞许：“卫国你很不错，你医术也好。
“周老过虑了，您老才是行家。”李卫国谦虚地说道。
“我一大把年纪了。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要不是你提醒，我都没发现这些问题。”周德昌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
“主要还是我师父，跟我说起过这个问题。”李卫国直接把师父推出来当挡箭牌，眼神里闪过一丝对师父的怀念。
“你师父是个了不起的人，你师父现在在哪？”周德昌好奇地问道。
李卫国露出了伤感的神情，缓缓摇了摇头。“不在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眼中的悲伤仿佛要溢出来。
周老爷叹了口气。“对不起，未能一睹风采真是人生一大憾事。”他的眼神中也染上了一丝遗憾。
李卫国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便岔开了话题：“赵山的情况比较严重，跟你一起来的，相对较好，没你那么严重，但是也需要好好休养。”
吴玉梅看见李卫国和周主任有话要说，，就带着他们出去。
李卫国笑道：“周老爷，来坐坐。”
周老爷坐下，开始和李卫国边喝茶边探讨起了医术。
周老爷摸了摸胡须道：“卫国，你说那疑难杂症，从肝论治是何道理？”
李卫国听闻周老有考教自己的意思，说道：“周老，肝主疏泄，若疏泄失常，气血不畅，诸多病症便会产生。就像那情志抑郁导致的胃胀，调肝理气，胃胀自然消除。”
“那在用药上，疏肝理气之药有轻重之分，如何把握？”
“这得看病情的缓急。如病情急切，可用青皮之类峻猛的药；若病情缓和，用佛手、香橼等温和的中药即可。”
周老爷满意地点了点头。
“卫国，妇人有月事不调，应当从何处入手？”
“经血不调，需先查明其原因。若是情志所伤，肝郁气滞，应当疏肝理气，以逍遥散化裁；若因寒凝，需温经散寒，可用温经汤。”
“若是妇人产后恶露不绝，又该如何？”
“此症，要么是因为气虚不能收摄，要么是因为瘀血内阻，要么是因为血热妄行。气虚者，用补中益气汤；瘀血者，以生化汤为主；血热者，保阴煎可行。”
周老爷抿了一口茶加大了难度“卫国，内经中‘提挈天地，把握阴阳’，于临证有何深意？”
李卫国微微闭目，片刻后说道：“此乃大境界。临证如同临阵，需要洞察人体与天地阴阳的关联。比如春天时阳气上升，病人肝郁者容易病情加重，因为春应肝，这就是把握阴阳来知晓病势。以天地的常规衡量人身的变化，用药调治也要顺应天时和人体，若逢夏季暑热，使用温热的药应当谨慎再谨慎。”
“那‘和于术数’在医道中又如何体现？”
“和于术数，对于医道而言，是对治疗方法的权衡。针灸的补泻手法、推拿的力度方向、用药的剂量配伍，都属于术数。比如针刺补泻，捻转补泻的角度、频率都有一定的标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以用药来说，君臣佐使的配伍比例不同，疗效就会有很大的差异，这都是术数的精妙之处。”李卫国缓缓说道。
周老爷哈哈大笑：“你师父教出一个好徒弟，你师父要是还在，那必是医道魁首、杏林圣手。”
“周老爷子您过奖了，师父他老人家的确医术高明，我不过学了些皮毛。能得此赞誉，师父若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欣慰，但我深知自己距离师父的境界还差之甚远，还需不断钻研，传承师父衣钵，方不辱没师门。
“卫国你谦虚，一开始我还担心，我马上退休后这里没人能坐镇，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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